那时切原还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被因为化学小测成绩不太好，面上微笑其实内心很暴躁的幸村每天削成狗，下一天继续。切原的悲惨生活整整持续了一周多，真田都看不太下去，刚好柳有时间，就被请来帮幸村补习化学。幸村的书包还放在教室，他就顺手一起拿到球场。幸村的书包早在刚放学的时候就收拾好，他只需要带下去就可以，但柳提起书包的时候才发新最外侧的隔层没有拉住拉链，白色的素描纸飘出来，落在地上。

他的好奇心本该就此打住，不翻开那页纸可能后面他就不会如此纠结于认识的两个男生之间的微妙感情。但实际上，他一边想着，上面看起来不是空的，那会画着什么，大概是风景吧，他记得最近幸村待在美术教室都是面对窗外，一边在捡起画纸时翻过正面，快速地瞥一眼后准备放回。

他怔在原地。

画纸上的少年坐在窗沿，一只腿曲起膝盖，另一只随意搭着，他望着窗外，侧脸迎着阳光，反射出光泽，神情冷淡，就像他坐在那里只是因为想坐，没什么特别。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画中少年的黑色卷发，眼睛形状，以及漂亮的侧脸——他都见过，甚至他和观月初还称得上是好友。

柳莲二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秘密，一个他不该知道的秘密。于是他仔细地将素描纸装回，拉上拉链，像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下楼走到网球场口，将书包递给刚被真田劝下场的幸村精市。

为幸村补习的期间，他没有说任何关于画纸的事，面上也没有半分不对的神色，柳莲二很平静地给幸村讲解书上的例题、借出笔记划重点，最后在一切结束之后，他突然开口问道。

“观月君？”

幸村愣了一下，他刚提起收拾好的书包准备起身，然后他冲柳笑起来，“是的哦。”

自此他就成了幸村精市的同谋，这时候柳才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远比他想象中多得多。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观月就住在幸村家里，观月从神奈川离开后他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毫无意义的对话，但的确对对方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真可怕啊，幸村这家伙。

柳不知道第几次在心底发出这样的叹息。

他快步走到幸村身边，在他正要开口询问的瞬间，幸村又笑着对他说：“是的哦，莲二想的没错。”

“我对阿初、告白了。”

他张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所以幸村一边快步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一边陷入混乱的自言自语状态，又或者他一直在对柳说话。

“他问了我就回答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这没有错吧？只不过被拒绝我也不会放弃就是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

说到这，幸村精市停了下来，他转回头，他冲一直跟着他的步伐的柳莲二露出一个此前从没在他脸上出现过的表情来，他说：“莲二，我喜欢阿初喜欢到，要丧失自我了。”

那表情依旧是个笑容，笑得像在哭。

柳叹息道：“我知道。”

他们都知道结果，却仍抱着不服输的心态一直向前。立海大的二连霸，是踩着这些人得到的，现在一直高高在上的幸村精市也成了其中一员，算是风水轮流转？就是不知道在不经意间将幸村拉下神坛的观月现在是什么想法。

观月初没有想法。他不知道事情是怎样一步步发现到现在的境地，即使他早对和幸村之间日渐暧昧不清的气氛有点预感。

他又不是情商低到令人发指，有人隔三差五毫无预兆发条意义不明的邮件，意图挑起话题进行讨论，甚至暗示家中的小妹妹有点想他，是个人都该发现什么。

但幸村不该挑破，将一切摆到明面上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他离开，而幸村明显也不会因此感到安慰。

观月不想失去回到日本后最好的朋友，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对幸村鸡肋地说他们还可以做回朋友，幸村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将他重新纳入朋友圈子。

不，或许对幸村来说，他从一开始就不在那个圈子，而是喜欢的人，追求的对象。

不就是一个朋友吗。观月在车站前逼着自己想通，拿出手机准备将幸村的名字拖进黑名单。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样拉黑幸村的邮件地址，又是否保留柳和真田。

真田知不知道他不清楚，但就凭刚才柳和他对视的那一眼，就让观月确定柳莲二那家伙绝对知情，说不定还在里面扮演了什么重要角色，例如和他在网球场上的称号一致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