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魏无羡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得大脑转不动，被半拖半抱地到了大门前。

阔别许久，当再次站在门前，只觉得分外陌生。从窗外看，屋内并没有开灯，显然是没有人的样子。他想转身走，努力打消蓝忘机想进去的念头，道：“就说没人在，白来一趟，走吧走吧。”

蓝忘机回拉住他的手坚定而有力，从兜里掏出钥匙交给他。

这把钥匙很新，在仔细看一眼大门，也很新，心里没来由的一惊。

这房子像是重新装潢过的。

想到这儿，他感到头皮发麻，在蓝忘机的注视下动作缓慢地对好钥匙孔，插入钥匙，“咔”的一声大门开了。

钥匙开门的声音能有多大？魏无羡却被这一声镇住了。门被蓝忘机推开，不由得喉结滑动，他所看到的像极了小时候放学回家推开门时的场景。

家具摆设都与记忆中的位置重合，只不过是换了新的，沙发旁的木质相框里，摆放了一张照片，眯着眼睛仔细辨认，正是那张不知道被蓝忘机偷藏了多久的他的照片，那张照片他曾在蓝忘机的房间里见过，如今被放到了这里。

魏无羡呼吸一窒，脚上像被灌了铅，身体发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他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在沙发边堆积木，而爸爸就在一旁看报纸，妈妈端来切好的水果，笑问着“大小馋猫吃不吃。”

直到灯被全部打开，蓝忘机又重新走到面前，他才回过神来，眼睛已经漫上了一层水雾。

蓝忘机站在门内，对仍站在门外的他张开双臂，温柔道：“欢迎回家。”

这是他教给蓝忘机的，回家要问好，要拥抱。

他扯了个不像样笑容，眼中的泪轰然决堤，但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不曾踏入一步。

“你……你把它买回来了？”魏无羡强压着胸口起伏问道。

“嗯，完璧归赵。”

魏无羡的心结是什么？

这个问题蓝忘机琢磨了很久，也做了许多假设和猜想。

一个人把与父母一起住过多年的老宅卖了，无论理由是因为什么，都不能否认，他在取舍的一念之间，舍了老宅。

魏无羡重感情，讲情义。无论外在表现得多么没心没肺，但心里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他也许会逞强地在人前说：“不就是一个空房子嘛，救人要紧。”

也许会说：“当时没想那么多。”

也许还会安慰别人：“别放在心上。”

嘴上说得有多么轻描淡写，心里就有多过不去这个坎儿。

为了他认为值得的，孤注一掷也好，义无反顾也罢，反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也压根没人可以商量。江厌离如姐如母，江澄如同手足，但他没说。舍与得之间如此悬殊，无论与谁商量都会得到一个他不想要的结果。

亲人都不在了，房子的意义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这个宅子在，他还有家可回，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但他仍保留着对家的渴望。

所以他才会问“蓝湛，你回家他们的反应也太冷淡了，见到你一点也不高兴么？”。

记忆中自己回答的是“为何要高兴？”。

他说“以后你跟我住，准保你开开心心，体会到家的温暖”。

那个时候他们还未向对方表明心意，可现在回过头看，魏无羡其实早在无形中就已经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了。

蓝忘机上前一步，抱住站在门外的人，向门内一带。这一步踏进来也就进来了，魏无羡心里也不那么拧着，好受多了。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正是希望有一个人能推他一把，如果这个人正好蓝忘机，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蓝湛，你知道？”魏无羡带着哭腔伏在肩头问道。

“嗯。”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知道最近蓝忘机都在忙些什么了，左右已经坦白心意，也不觉得窘迫，只是鼻尖红红的，鼻音有些重地自嘲道：“谁还没有个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时候。”

蓝忘机搂紧他，默默地不做声。和想象中得一样，他表达得云淡风轻。

魏无羡抚了抚他的背，心想定是又心疼了。眼角还挂着泪，反倒安慰起蓝忘机来，道：“你看这不都过去了么，要是没有当初卖房子，就不会认识苏涉那个人渣，我不揍他一顿，怎么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说到苏涉，蓝忘机便想起了监控录像的事，于是问道：“你寄给金警官的优盘……”

“那个呀，你是不是想问坏了的摄像头怎么会有录像？”魏无羡说到这个问题，还吸了一下鼻子，有些小自豪。

“嗯。”

“我当时把苏涉揍趴下之后，本来想从后门逃走的，可那个摄像头正好对着门，出去的话肯定会被拍到，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在控制室待着。后来昏过去了，但是我确定当时那个摄像头亮着红灯是在工作的，可它究竟是怎么坏的，我也不知道。后来去找物业想要查监控，他们也跟我说坏了，但是……”魏无羡说到正关键，忽然顿了顿。蓝忘机下意识地松了双臂，看着他的眼睛。只见他在笑，是那种不好意思外加得逞的笑“但是我跟他们说，我把和恋人的定情信物丢在那了，不给我查查死的心都有。他们没辙只能同意，于是我就把日期多往前说了两天，又查得仔细，他们没一会儿就烦了。但是我着急呀，那可是定情信物，他们就让我自己找，趁他们轮岗的时候偷偷把那段时间的拷贝下来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