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被摇晃得感到一阵眩晕，他的伤口再次被拉扯，但是他的精神极度激动，他已经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苦了。

他要倾诉，他要把所有一切都说出来！

对凡纳·普都拉的爱和欲望在他心里埋没了太久，现在在凡纳的哥哥面前，在神似凡纳的路易面前，他又看到凡纳了，他又可以看到那种惊人心魄的美丽了，对方的痛苦让他的肾上腺素不停翻滚沸腾，他激动极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做了，我就是做了！”

“你没有！！！你没有——”

“我有！！我什么都做了！！”

路易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神父被他摇晃得像是个破布偶，但他毫无怜悯，他的心越来越疼痛，也越来越悲愤，最终，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破音的怒吼——

“你这个魔鬼！！！”

路易用力地推开神父，后者被他推搡得在半空中剧烈晃动，连带着吊着他的旧机床也轻微晃了晃。

“.....”路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情绪太激动了，以至于心脏有点负荷不过来，他像濒死的动物那样喘息，至今仍不可置信摇头，发出一声哀伤至极的控诉，“查理·考姆伦......你真的是个魔鬼......你的罪孽永远洗不清，你会下地狱的......”

“路易，路易，”神父呼出几口气，用一种无奈的口吻说，“你还是不明白，我们都有罪，世人都有罪......”

“不，”路易摇头，“凡纳没有罪。有罪的是你。”

“难道你就没有罪吗？你和那个，”神父望着不远处的莱斯特，后者的神色晦暗不明，“那个变态，那个杀人犯为伍，你就没有罪吗？”

“伤害别人的人才有罪。”

“你不是在伤害我吗？他虐待我，他难道没有罪吗？”

“是呀.....”路易眨了眨眼，眼神空洞，“我准备和他一起下地狱了......”

“他是个杀人犯！”神父想起什么似的，“你看看他对我做的这些，你见过吗？他根本没有感情，他是个冷血怪物！他才是魔鬼！”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路易的眼神重新聚焦，他威胁地盯着神父，警告对方不要大放厥词，“他是个杀手，可他从没有伤害我；你是个神父，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凡纳......”

“他！”意外到来的答案让神父吃惊地喊了出来，打断了路易的发言，“他是个杀手！”

路易顿了顿，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哦......这让你很吃惊吗？”

“你，你居然和这种人混在一起！你是普都拉家族的人！”

“难道普都拉不是人吗？”

“......”查理不说话了。

“你觉得我应该在拉斯维加斯一掷千金，或者成天在别墅里开性爱派对，而不是站在这儿和你说话？”

“......”

“如果你当时就知道凡纳是普都拉家族的一员，你还会对他下手吗？你还敢对他下手吗？”

“......”

“你不敢，你这个胆小鬼，你不会敢招惹普都拉家族的人的。可是你压根不知道，所以你半点儿也不克制自己的兽欲......我说得对吗？”

“......”

“这些都是你心里不想承认的，对吗？可是，你终于明白了吧？你只是一个胆小的变态娈童癖而已，神父。”路易挑衅似的拍拍对方的脸，对方却不敢直视他，只以沉默应对，“你勾引凡纳，诱奸凡纳，用教义给他洗脑，给他喂毒品来控制他，对吗？你......”

路易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哽咽，他吞了几口口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在他死后，你连......对他的死，你根本不敢承担责任，你凭什么说爱他？你一定是不断告诉自己，他是跳楼自杀，与你无关，对不对？日子一久，你自己都相信了......”

“......”

“得益于你的老派生活，你对教堂的控制，你跟凡纳的关系本就无人知晓，于是你轻松抹掉一切痕迹，向我们说谎......你所谓的那个，乔装的毒贩，根本不存在吧？”

“......”

“你知道凡纳为什么不告诉你吗？那是因为他并不因为出身而自以为高人一等。你或许觉得，我富有，英俊，年轻，是上流社会的佼佼者，何必为了一个自甘堕落的弟弟放弃享受名流生活？”

“......”

“看上去我什么都有，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年来我觉得生命像一团死灰，你知道吗？冰冷，死寂......我每天非常痛苦，不断自责，你能想象吗？你能想象吗！六年，整整六年！我几乎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

“......”

“直到现在，直到我终于能够知道真相......”路易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小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