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基建]被误认是神明以后+番外(164)
码头这里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人遗忘了,乌鲁克官员完成了与西帕尔执政官的交接,那官员拿出了一片泥板,从怀里掏出一枚陶制的滚轴印章,在泥板上用力一滚,将泥板递给西帕尔的执政官,说:“好了,你拿这块泥板到库房去,他们会把给西帕尔的大麦小麦和铁器工具都支给你。”
“等你回到西帕尔,再把东西分发给这些民夫的家人。”
伊南一怔:沙哈特嬷嬷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应征到乌鲁克来,乌鲁克还会发东西。
按照这位官员所说,民夫们到乌鲁克来,他们的家人能得到大麦小麦和铁器工具——这些都是普通村民最需要的东西,如果真的能换来这些,伊南想他们至少不会对应征这事如此抗拒。
还没等伊南出声,好几个与她一样,从西帕尔出来的民夫都七嘴八舌地问:
“真的有这些?”
“怎么我们在西帕尔从来没听说过?”
乌鲁克的官员耸耸肩:“我们这儿只管按应征的人数发东西,东西到了西帕尔怎么分配……”
这官员盯着哼着小曲一路小跑着离开的执政官不说话。
伊南很无语,她有一点明白“乌鲁克强征民夫”这说法是从何而来,症结又在哪里了。
“那……那粮食都让执政官都拿走了,我们在这儿吃什么?”有个民夫担心起了将来。
那乌鲁克的官员顿时大笑起来:“你们都到乌鲁克来了,竟然还担心这个?”
“你们说说看,有什么是你们西帕尔有,乌鲁克没有的?我王富有,天下闻名,库房里早就储满了足够的粮食。”
“你们到乌鲁克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挨饿的。不让你们吃饱,这城墙谁来修?”
乌鲁克这官员说的在理,民夫们都点头称是:“这下我们就不怕了。”
谁知,让他们怕的在后头——
乌鲁克从各处征调而来的民夫,和乌鲁克本地的劳作者一起,都住在城墙的施工工地附近搭建的临时住所里。
登记之后,乌鲁克官员带领他们先去休息和吃东西。一行人走在路上,忽然见到远处过来几十个民夫模样的人,他们都抬着用树枝扎成的简易担架,将十几个伤员送了出来。
伊南留心看这些伤员,情况最严重的浑身沾染着鲜血,血污上却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她见到担架上的伤员大多经过了止血的包扎,知道自己出面不一定有用,就只在一旁静待。
那名乌鲁克官员见到了也十分惊讶,连声问:“是又出事了吗?”
抬着担架的民夫连声回答:“是啊,原本要就着一段旧墙基修新城墙的,谁知道人刚上去那旧的就塌了,这不一下子砸死了好几个,这不先把受伤的先赶着救出来了。”
这一下,新来的民夫全都慌了——他们在家乡的时候,确实听说过在乌鲁克服劳役会死人的传闻——可是听传闻与亲眼看着伤员与尸体被抬出来,亲耳听见伤者的哀嚎这样的经历完全不同。他们哪里想到过,在乌鲁克的城墙下这么容易死人,而且一次死伤就是这么多人。
伊南默然。
古代的施工条件没法儿和现代的相比,出现工程事故是常有的事。历史上很多征调民夫完成的大型工程,例如埃及的大金字塔,都是在相当规模的伤亡之上完成的。
作为民夫,既要克服生活环境艰苦,又要防备各种防不胜防的工程事故——要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绝对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
眼下这些民夫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这时全部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我们要死在乌鲁克了——”
“听说乌鲁克的民夫一旦逃跑全部要被处死!”
“跑要死,不跑也要死!”
那名乌鲁克官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跟你们说民夫逃跑要被处死?”
“登记在册的民夫,如果逃跑,乌鲁克会向你们的原籍追索当初赠给你们家里的东西——这也天经地义吧?你们都跑回去了,乌鲁克凭什么还要帮你们养着家里人?……”
耳边听着这个乌鲁克官员的吐槽,伊南全明白了:她知道关于乌鲁克的“洗脑包”是怎么来的了。
只要看看刚才那个美得就差上天的西帕尔执政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民夫们冒着生命危险,到乌鲁克来付出劳力,但是乌鲁克支付的粮食和物品都落入了当地官僚的手里。
如果民夫们逃跑,这些东西都要被追回。当地的官员自然而然地发明了这些“洗脑包”,将乌鲁克描绘得越恐怖越好,没有人敢逃回去,乌鲁克也就无从向他们追回这些物资。
但是“刻板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改变。无论眼前这个乌鲁克官员费尽了口舌,这些民夫们都一直哭哭啼啼的,直到被威胁说“误了饭时,晚上没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