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的声音将艾伦的思绪拉回，艾伦有些迷蒙的看向利威尔，深绿色的眼眸中满是迷茫和痛苦。

“利威尔……”兵长……

再次重复这个曾经无数被自己喊出的名字，但后面的称呼被艾伦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再次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艾伦突然很庆幸自己也在那时死去，否则，他又该怎么去面对兵长？

房间中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就在艾伦再次意识到自己又在作死了的时候，身边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接着，他的下巴被狠狠的抓住，他的脸被迫转向了利威尔这边。

“你那是什么眼神？”

冷着脸的利威尔用更加冰冷的声音问道。

眼前的这个小子，从刚刚开始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那双深绿色的眼眸中是敬畏，依赖，还有……些许的悲哀。

他可以理解为什么这小子的眼神中会有敬畏，事实上，从他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利威尔开始，从他展现出自己绝对实力的时候开始，很多人都敬畏和害怕着他，但是，那该死的依赖和悲哀又是什么！

“小子，到底是在看谁？”死鱼眼慢慢向艾伦靠近，利威尔的语气越发危险了起来，艾伦知道，如果他再不回答的话，他就真的是在作死了。

“我在看……围墙外面的那个利威尔。”

利威尔抓住艾伦下巴的手蓦然松了，他的瞳孔慢慢的缩小……围墙外面的……自己吗？

“走出这里的利威尔……那个自由的利威尔，就算他不是最完美的，但是……但是……就算他也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就算他也会失去自己的同伴……”说到这里，想到前世的种种，艾伦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他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才让泪水不至于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我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做了多么明智合理的选择，在结果得出之前，却谁都无法得知它的对错。到头来我们被允许的，只是坚信那个选择，尽量不留下后悔而已。”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利威尔兵长曾对他说过的话，在停顿片刻后，艾伦用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是，他从不妥协和后悔。”

就算生处黑暗，从不妥协，不怨不悔……

那才是真正利威尔兵长，那是龟缩在地下街的利威尔，从来不曾拥有过的，真正的强大。

☆、选择

一席话说完之后，艾伦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

到最后，他还是哭了。看来，无论重生了几次，在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艾伦还是无法压制自己的感情。

艾伦已经说出了自己想要对利威尔说的话，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不会后悔。

闭着眼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兵长的回答，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候，艾伦才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那是利威尔的一声叹息声。

艾伦所说的这些话，为利威尔描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利威尔从来不敢妄想的……自己。

利威尔在地下街出生，他是母亲是一名妓女，在生下他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小时候的利威尔，把能够在这里活下来当做是最大的奢望，地下街的生活让他明白了，只有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别人才会敬畏你，而利威尔，确实也这么做到了。

从少年时期的饱受欺凌到后来的成为地下街著名的混混，利威尔舍弃了少年的热血和妄想，用绝对的力量，在这里取得了一席立足之地，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在这个肮脏而又黑暗的地下街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里，利威尔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想要成为英雄，但与此同时，在利威尔的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从你在这里出生开始，你就注定属于这里，除了生活在这个肮脏而黑暗的地方，你还能够去哪？

利威尔他厌恶着这里肮脏的一切，他带着纯白的手套，只是为了不弄脏自己的手，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走出地下街，到墙外面的世界去，对于利威尔来说，不过是可笑的奢望罢了。

他突然想到了艾伦被打之前所说的的话，他说，调查兵团的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这时，利威尔才真正明白了，艾伦说的没有错，调查兵团的人，就算他们的力量并不算强大，但是，为了人类的自由，他们走出墙外，奉献自己的心脏和生命，无怨无悔，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至于他自己，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又如何，到头来，他不过是一个……混混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选择走出这里呢？”

一个重量突然压到了艾伦的身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艾伦猛然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利威尔那张近在咫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