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金刚石是个傻的。

“因为我不能去。”金刚石只是这么说。

“只有人类才能命令你对吧。”凯特垂眸突然说道：“如果是我命令你，你会说吗？”

“大概会吧。”

不确定的语气总是会让凯特感到生气。

也许他就不应该一直对金刚石抱有期望，比起自己，他更加在乎其他的东西，而不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上，如果不是第一位也无所谓，他只是希望，金刚石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让他安心。

但是金刚石除了可能、也许、大概基本说不出肯定的话来，

这根本就没有办法给他安全感，也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凯特稳住心神，直接就打算直奔正题了。

“金刚石，开始祈祷吧。”

金刚石僵住了。

来自创造者的命令，让他的系统开始运行，但是他已经无法祈祷了，因为身体的损坏，已经上万年不曾这么做过了。

金刚石抱紧了凯特，张开的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做不到。

“不是说人类的命令可以吗？为什么不做呢？”凯特抬起头看着金刚石，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金刚石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是说你以前说的都是在骗我。”

“只是……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是不想做？”

“只是因为坏掉了，根本没有办法祈祷了。”金刚石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实情。

只是这话说出来，让凯特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是说你是因为坏掉了才不会祈祷的？”

“是。”

“如果没有坏道，你会祈祷吗？”

“如果祈祷会让宝石人免于苦难，我会继续做的。”

他所有的一切的坚持，都是为了宝石人罢了，为了那些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给他的世界增加了光彩的宝石人们，因为他的关系而给他们带来了灾难，这是金刚石根本就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无数的宝石人被带到月球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也许整块陆地上，还会有多的数不清的宝石人生活着，而不是寥寥二十来个，现在……也不过剩下十多个。

像法斯那样的孩子不是没有过，只是无一例外，下场都不好，所以金刚石在法斯背叛之后，没有什么感觉了。

如果第一次，第二次还会有感觉，那第三次，第四次，第五十次，第一百次，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感触。

大概已经麻木了。

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不想去在意，而是说着，跟着你们的同伴也好这样的事。

除了修复好自己，就只有把自己毁灭这件事可以做。

但是凯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选择。

“那，修好就可以了吧。”

“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可以拆开我的工具。”

艾库美亚也不行，在月球上根本就没有适合的材料来制作这样的工具，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复合材料，而地球上，亦或是月球上现有的材质，根本无法做出超越金刚石本身身体的工具。

这件事好像一瞬间陷入了死局。

除了修好金刚石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让金刚石祈祷，而修复金刚石，就要有能够使用的材料，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适合的材料。

那他们之前做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是在做无用功？

一直被隐瞒的真相被残忍的揭开，不管是宝石人的坚持还是月人的坚持似乎都变成了笑话，他们用了一辈子来坚持的，其实都只是因为金刚石的无所作为。

欺骗，隐瞒，不动声色，都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无法成功。

要想改变，就只有把金刚石修好。

可是这件事谁都做不到。

也许……

凯特突然想到了什么：“金刚石，你可以自己拆开自己吗？”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你想怎么做？”金刚石皱着眉：“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祈祷呢？如果我修好了，宝石人，月人，你的哥哥，都会消失，这个世界上就剩我们两个了。”

“两个人不好吗？那样你就不会在意别人了。”凯特仰起头说道：“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这么妥协的，你是第一个，金刚石。”

就是自己顶多活一百年，再多，就真的活不下了。

过了五十，就开始变得迟缓，有了白头发，吃不动硬的东西，变得皱巴巴的，又丑又不听话的老头子。

那个时候，金刚石还能喜欢自己吗？

凯特根本就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可是金刚石却沉默了一下，他把袈/裟脱了下来，只剩下里面的白色的里衣，手放在肋骨下面比量了一下，然后把手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