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听进去了，之后凡是短时间内就能回来的，她不用人陪，都是自己出去。

见她起码算是有了进步，不再祸害自己的小侄子了，张磬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

这日，红莲又想出去透气，见青鸾正认认真真地听课也不大好意思打搅她，自己偷偷溜出去了。

“真没意思。”红莲裹着棉衣，坐在太学门口的石阶上叹气。

天冷了，新郑连下了几日雪。花园里的花早已凋谢，莫说花，就是叶子也见不到几片，以前她还能扑蝴蝶采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宫里修建的御河也结了冰，下河捞鱼的好日子也没了！

她想，那就去膳房拿点好吃的回来吧。

站起身掸去身后沾的雪，红莲往膳房的方向走。

她自己最爱吃的牛乳糕、小良子和九哥最爱吃的桂花糕、还有青鸾最爱吃的肉酥饼，都要拿。好像有些多，红莲心想，那就再管膳房的人要个食盒。

行至膳房门口时，看到一群宫女围在说笑。

红莲好奇，偷偷凑过去，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天儿冷了，河面结冰。真可惜，没有鱼看了。”一个宫女说。

“对啊，御河里有几只红色锦鲤，我还总给它们喂食呢。还好入冬前王后娘娘命人将它们都捞出来养在水缸里，不至于冻死。”另一个圆脸宫女惋惜，“水缸那么小，哪有在河里自在。”

红莲想，这些宫女真可怜，她们也像鱼一样，被困在王宫这个“水缸”里。

她转身想走，突然听到有一个宫女说：“你们不知道吧，宫里还真有一处的水，冬天是不冻的”

咦？红莲竖起耳朵听。

果然别人都不知道，纷纷问她是哪里。

那宫女清清嗓子：“那就是……冷、宫！”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冷宫那么冷，怎么会不冻呢？”

“当然是真的，”她伸出手给她们比划，“冷宫里面有一个这——么大的湖，我前两日去给冷宫送餐食的时候亲眼见到的，岸上被冰雪封住，可湖里的水还在流呢！水里一定还有鱼。”

红莲眼睛一亮：鱼！

她无心再要糕点，急忙跑回太学，凑到青鸾身边。

青鸾正听姬一麟给她讲解《诗经》听得认真，被突然出现的红莲吓了一跳。

“青鸾，你听说过冷宫吗？”

青鸾愣住，见红莲眼中跳动的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嗫嚅，“听说过。”

红莲很高兴，“你知道吗？冷宫里的湖是不结冰的，走，我带你去捞鱼！”

青鸾似乎很舍不得离开，红莲拽住她衣角：“哎呀走啦，读什么书呀烦死了，大不了回来叫麟儿给你补习！”

青鸾只得跟着她往外跑。

被留在太学里的姬一麟默默收好青鸾桌上那本读了一半的《诗经》，嘴角勾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红莲有些迫不及待，脚步很快。

“公主，冷宫好像……不让随便进的。”青鸾心里一团乱，她当然知道红莲在王宫中的地位，如果红莲在冷宫出了什么“意外”恰好被哥哥救下，那王上会不会开恩，放哥哥自由作为赏赐？

红莲才不怕呢，她可是王宫中最受宠的红莲公主！

“怕什么，有本公主在，看谁敢拦！”

青鸾的心跳得很快，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冷宫，不需要躲着人、不需要贿赂守卫的士兵。

她纠结了一路，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紧攥着。

快到冷宫时，她停下了脚步。

红莲转过身问她：“你怎么了？走呀。”

青鸾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公主，我娘……就在冷宫。王上把我送去白华殿,就是不想让我们再见面。要不……你自己进去吧。”

终于说出来了。

青鸾如释重负。

红莲第一次听青鸾提起她娘，对啊，差点忘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娘。她和母亲住在一起，青鸾却不能见生母。

她不在意地摆摆手，“那不正好，你跟我一起进去，就能见到你娘了。父王若是怪罪下来，就说是我强拉着你来的。”

青鸾的心软了下来，那个缠了她一路的邪恶念头终于被她抛开。

细细算起，红莲只有一开始才欺负她，后来虽然总是拽着她一起玩却再没伤害过她，甚至还会给她要来最爱吃的肉酥饼。

她不该害她。

红莲见她傻站着，又过来拽着她：“走啦走啦！你不想见你娘吗？”

卫兵果然不敢拦她们，二人顺利地进了冷宫。

红莲觉得新奇，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嘟囔着这里好大呀。

又问她：“你不去见你娘吗？”

青鸾看了一下，管氏和卫庄都不在外面，许是太冷了，躲在里面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