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在走廊尽头，静悄悄的，水滴从未拧紧的水龙头里滴出来，砸在瓷砖上摔成好几瓣。

最里边那扇门关得严实。

隐隐有声音传出。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离她远一点，你要知道自己的是什么。”

陈念偏着头，黑发甩到前边，拦住她红一片白一片的脸颊，水滴顺着发丝滴落下来。

“不要像只哈巴狗一样，惹人烦”

“再不听话就给我小心点。”魏莱低低吐出一句。

上课铃响，看门的女生徐渺催促，“魏莱，走了。”

厕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龙葵冷漠的看着厕所里的愣住的四个人，她脱下身上的外套，走上前去，披在陈念湿漉漉的身上，搂着她一路目不斜视的出去。

“龙……”

魏莱还没来得及喊出口。

“还给你吧。”

说完龙葵便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递给魏莱，搀扶着陈念走出厕所。

这段日子陈念时有时无的疏离有了解释。

龙葵头一次觉得头痛。

她知道魏莱并不是一个天真善良的人，她身上有着成年人的世故圆滑和冷漠。但是她对自己的真心实意，她感受得到。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魏莱会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去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去欺凌他人。

她还记得刚见到胡小蝶时，胡小蝶看见魏莱的样子，避如蛇蝎。

她当时以为是因为魏莱那些刻薄的话语，虽然胡小蝶和她不是一个班，但之后偶尔遇见的几次，她发现胡小蝶变得开朗了许多 。

龙葵并不傻，相反她很敏感。

现在她明白了，胡小蝶害怕是因为魏莱这个人。后来胡小蝶变开朗是因为魏莱不再欺负她。

魏莱不再欺凌胡小蝶，不是因为魏莱忽然幡然醒悟，而是因为她换了一个欺凌对象，没空关注胡小蝶，换的是谁，不言而喻。

为了什么欺凌陈念，结合她刚刚听到的话也能猜到。

多久了？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魏莱还做过什么？

第十七章

留在原地的三人。

魏莱握紧了手中的簪子，脸上露出孤注一掷令人心惊的神情。这是她交到的第一个真心对她的朋友，谁也不能抢走。

罗婷和徐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魏莱的恐惧。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你……你和……和她是朋……友，你真……真心……”

龙葵沉默了下来。

两人出校门口一起回家。

刚走过学校院墙转角，耳边传来一声口哨，摩托车刹车。

扭头，刘北山黑T恤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的吉他盒，骑一辆红黑色的摩托车，连人带车都在闪光，是一副画面。

龙葵盯着他看并没有动，陈念看了看龙葵，又看了看男生，最后担忧的看向龙葵。

他弓着背，扭头看着她，手指轻敲着摩托车手柄，看了一会儿，见她杵在原地没反应，直起身来，眉心微皱：“过来啊。”

“念念，你先回去吧。”

看见她明显的担忧，又补充到：“我认识他的，放心。”

陈念还是很担心。

“放心，我不会吃了她的”

刘北山痞痞地插了一句。

看他们很熟的样子，比了比手机，示意龙葵有事打电话给她，见龙葵点头答应保证，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龙葵走过去，站在马路牙子边。

他下巴往身后摆了摆：“上来。”

龙葵刚要上。

“等等。”他扔给她一个头盔，和他的一样，黑底，白色数字涂鸦。

是崭新的。

头盔很小，意外的正正好适合龙葵戴。双手笨拙地系下巴上的绳扣。

他看一眼，打开她的手，揪住带子一扯，龙葵一个趔趄撞到他跟前。他垂着眼皮，手指飞快弄几下，绳扣拉紧。

系好了，他把吉他盒取下来，挂在她身上。龙葵晃了一下，木盒子还有点儿沉。

龙葵踩着踏板爬上摩托车，抓住他的肩膀，T恤下硬硬的骨头透着热气。

他握住车头，背影动也不动。

龙葵坐好后松开他的肩膀。

摩托车呼啸而去，少年在晚风里飞驰。

刘北山带龙葵去吃晚饭，到路边停下，她翻身下来没站稳，后退几步，不小心撞上身后的路人，踩了对方一脚，盒子还掺和着打了人。

龙葵立刻回头：“对不起。”

“没长眼睛啊。”

女子特有的尖利声音响起。

“算了，算了，都道歉了。”

旁边有看见的路人说道。

“算什么算，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啊，帮她说话……”

刘北山摘下头盔，从摩托车上下来：“你脑袋后长眼睛。”

龙葵眼见对方恼了，挡在刘北山跟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