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麟闻言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疯老头儿，他甚至不敢看怀里的小修罗，许久才声音颤抖地问着，“那人可是阿罗！”

疯老头儿点点头，道：“不是他又能是谁啊！修罗一族爱恨向来烈如炽火，而魔煞星的罗睺计都尤甚。”

“当日你与他一起落入了山谷，他为封印你记忆与心魔，已经化去了八成修为。可你执念太深，终是无法完全封住你的记忆。他请我用他的一魄为引，施以法术这才勉强封住了你的记忆。”

“当时罗睺失了一魄又丢了八成修为，哪里受得住洗华山谷外那些个无人之境的阵法。我也曾问他，可愿舍了前尘记忆，随我回谷里。”

“可他说；‘柏麟已然忘了我，若是我再舍了那些刻入骨髓的爱恨，那这世间还有谁记得我曾爱过他。’”

“他既已决定，我也不好再强求。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守在谷外，为的不仅是守着那些记忆，更是挡住天界那些来寻你的人。”

“前些时日，天界大约是派了众多神将来谷外，罗睺他抵不住了，散去全身修为结了结界，这才阻止了那群人。可他也大限将至，快要归于混沌。”

“他说他还是不甘不舍，他想见你，想日日夜夜都陪着你，想得快要疯魔了。我问他可要入谷，可他却说若是他见了你，定会疯魔，说不定会会控制不住想要利用他留在你体内的那一魄勾起你的回忆。”

“他快要死了，终日浑浑噩噩，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狼狈的样子让人不忍相看。见他可怜，便同他说；‘如果你临死前最后一眼见的不是他，你可会后悔！’”

“他到底难抵对你的执念，这才动了禁术让自己暂时忘了与你的前尘，易了容貌，还下了个咒术，若是他与你亲近，便会加剧他的死亡。”

“我以为他变了容貌，失了记忆，阿麟你这样冷情冷心的不会喜欢上他，可我到底是低估了你对他的执念……”

老头儿看着眼眶已然泛红的柏麟，摇头轻叹：“当真是痴儿啊！”

柏麟半敛着眼睫，任泪水模糊他的视线。

他抬手抚上了罗睺那清瘦的半张黑色花纹的脸，艰涩地低喃道：“罗睺，你曾说我是疯子，你自己又何尝不是。”

“爱恨那么虚无缥缈，哪比得上命重要，你这个疯子为什么就不愿舍了它。”

“忘了不好吗？我曾那般待你，忘了你就不会痛苦了。”

柏麟低头轻轻覆上了罗睺的微凉苍白的唇，轻蹙的眉宇是藏不住的痛苦，他抵着罗睺额头，目光温柔如水，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柏麟结了个结界将罗睺护住，起身对着天狐道：“妖狐，看好阿罗，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知晓了？”

天狐被感动得眼泪哗哗，连连点了点头，哽咽道：“阿麟，你放心，便是拼了性命，我也会在你回来之前护住小修罗。”

“多谢！”

柏麟神色冷淡地点点头，转眼望向了众人，厉声道：“谁要是敢伤他半分，我柏麟便是散尽修为也要将伤他的人挫骨扬灰。”

说罢柏麟径直绕过了疯老头儿，却听那疯老头儿高声道：“柏麟，你要作甚！”

柏麟顿住脚步，“取金莲，救罗睺！”

话音刚落，疯老头儿瞬间挡在了柏麟前面，厉声道：“你疯了不成，你不知道那寒玉峰是什么地方吗？凭你如今修为，只怕是有去无回。再者那寒玉峰连着天界，你若是进了，天界的人便会发现你，难不成你想被他们抓回天界去？”

柏麟冷笑了一声，道：“天界？天界算什么东西！谁阻我取金莲，我便杀谁。天界那帮废物，能奈我何！”

“若不能救回罗睺，我便是覆了天界也难消心头之恨。他们最好祈求罗睺无碍，如若不然，我便杀上天去，将伤了罗睺的那些个神仙千刀万剐！”

说罢柏麟云袖一挥，带着些青黑之气的光束将疯老头儿打得一个踉跄。

柏麟只是看了眼疯老头儿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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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峰

柏麟一步步艰难地走在黑水河里，那河水像是千万把尖刀，每走一步，那如尖刀般的水，就生生地将他没在水中的大腿之下的皮肉划一刀。

那痛也比寻常刀伤痛上千倍不止，似淬了天下剧毒，直叫人痛入骨髓，便是法术都不能止了这痛。

柏麟已然是痛得冷汗涔涔，但瞧着越来越近的金光，多少痛他都不觉得痛了。

他加快了步伐，不顾那尖刀似的水带来的剧痛，一步步向着最深处漂浮着的金莲走去。

就在他快要触到金莲时，忽地就听一声饱含惊喜的‘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