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我说完这些话之后知道的，但是不打算告诉我，因为……”提姆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担心说出来之后会影响到达米安的事情。”

这一回，伊南娜的神色不再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一般的平静，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看到这个神色，提姆架不住严肃的表情，或许他本来也不太狠得下心来对伊南娜过于严厉，坐在白色石质扶手护栏上的他倾身将脸凑上前去，近距离地看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仿佛丝毫听不出他话语之中的戏谑，伊南娜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种看上去十足乖巧的表现惹得提姆再一次忍不住地笑了，他坐直了身体，不让伊南娜近距离地看清楚他眼中悄然升起的狡黠：“我其实不知道，是我猜的。”

伊南娜的一对蓝宝石瞬间睁得更圆了，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

提姆见到伊南娜的这个反应之后，如果不是顾及城堡内的守卫以及伊南娜房门外的侍女，他就忍不住要放声大笑了，为了不笑他的腹肌都在隐隐作痛，看来有一个太过可爱的恋人有时也并不全是好事。

感觉到那种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发出笑声的感觉过去之后，提姆一边揉着忍得辛苦的腹部，一边面带笑意地对伊南娜说：“抱歉，我是为了看你的反应才这么说的，虽然你不愿意说的原因跟达米安有关的确是我的推测，但是我对这个推测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提姆说到这里，从白色石质扶手护栏上下来，面上残留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没有了：“我说过尊重你的选择，即便我那么说了你也还是没有开口说的话，那么事情肯定就跟达米安有关系了，因为能够让你认为我的表态是具有不确定性的话，那么只可能原因跟我本身也有关系。但是既然说了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么我也不会强迫你说。”

“不过，”说到这里，提姆露出了一个带了一点苦涩的笑，“跟达米安有关而你又不愿意说的话，那么那个原因大概是如果我或者其他人听了会在让达米安回来这件事情上犹豫，甚至选择放弃的原因吧？”

伊南娜看着提姆脸上的表情，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她很不喜欢他此刻的表情，他这么笑让她的心都跟着被拧紧揉皱了一般，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找不出一句让他的这个表情消失的话来，因为，他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这个地球人类怎能具有如此智慧。

他敏锐聪慧到让她感觉到悲伤，因为很多时候，看得清楚往往意味着无法自我欺骗，而现实的很多事情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

提姆看着伊南娜拧起的眉头，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伸出手在伊南娜的眉心揉了揉：“我并不是想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能不能不要在你和达米安之间做选择？这个近乎祈求的，想要得到证实又不希望得到证实的推测最后还是伴随着他掩去脸上的表情而一同被埋葬在了他的脑海里，即便是他，也没有冷酷理智到去证实这件事情，他宁可抛弃那些计划，去做一件逃避一般的事情。

选择相信伊南娜，将选择权交给当事人，相信她能够带回达米安的同时，回到他身边——原来他也可以变得被负面的情绪支配得如此彻底，实在是糟糕透了。

最后他伸出手抱住了伊南娜，几不可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突然被抱住的伊南娜轻轻地眨了一下眼，感受到抱住自己的人那种悲伤和自责的情绪，伸出手回抱住他，在思索了一下之后，抬起一只手，放在了那头黑色的短发上，轻柔地拍抚揉弄。

下一刻，一枚小石子发出轻微的破空声朝着提姆的背部袭来，伊南娜眼神一厉，抬手稳稳地接住了那颗杀伤力并不算大的小石子。

感受到动静的提姆松开了伊南娜，回过头从阳台上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在触及那里一片绿化草丛间一闪而过一道白影之后，对身边冷冷地看着那个方向的伊南娜说道：“应该是夜翼，抱歉，交代情报用了太长时间，接下来我就长话短说了。”

“今天上午阿塔依已经带着蝙蝠侠和夜翼提前确认好了拉萨路池的位置，雷霄奥古肯定知道塔利亚不会不做任何尝试就轻易接受达米安的死，从他根本没有调查达米安的身体在哪来看，很有可能已经料到塔利亚和阿塔依的合作了，所以估计早就知道他们在打拉萨路池的主意，只是不清楚会什么时候动手而已，换言之，越早动手越好。”

“总而言之，事不宜迟，我们打算今晚就夜探拉萨路池。”

伊南娜的房间门前，两名侍女背挺得笔直，如同两尊不会动弹，不会感到疲倦的雕塑一般静静地分别站在门的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