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下意识转了转手腕，她保持着此刻的姿势，以理所当然的姿态靠在他的身上。

她任由因为进食化为浅金色的长发散落在他身前，在夜中依旧闪着微光的鲜红双眼微微眯起，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李土，我要去华国一趟。”

“怎么突然？”

“因为知道了一些在意的事情。”

她挑起垂在身侧的长发，自友人一个接一个的逝去，她难得再露出这样饱含怀念的喜悦。

“我知道了。”

玖兰李土接过她手中的发丝，低头在她脸边落下一吻。他并没有阻止她的决定，也没有丝毫质疑，只是轻笑着表示自己对她的无条件支持，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我会等您回来。”

他并不担心她会一去不回。

就如现在，他明白她最终还是会选择他。

……

……

在异能者遍布世界的现在，华国依旧是所有国家之中的一股清流。

他们毫不排外地将异能用在合适的地方，并在最开始产生“异变”的时候，快速地组织好相对的措施，以方便管理、保护国民。

虽然失去了部分隐私，但得到的好处，却是要多得多。

不仅犯罪率相比所有国家都要低，更是能让任何相对较弱的异能者、甚至普通人，体会到自己是有价值的。

当然了，即便有异能的存在，华国依旧注重教育，更是因为异能的突起，改变了教育的方针。

除了普通的文化课，更是增加了学生对自己异能的掌握。

在这样的大风气下，不少非异能者、却有别种能力的人，也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江湖门派的继承人、修仙者、或拥有鬼见能力的道士，甚至从古传今的风水师……等等异于常人的存在，逐渐出现在大众的目光下。

莫雨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是异能者，却在前几年被红尘门派的传承者选为了新的继承人。正因如此，他的人生轨迹在那一年产生了车祸般的变化。

和国外不同，华国的校园附近车水马龙，虽然也看得到绿茵，但并没有国外那种无声的浪漫唯美，更多的是一种喧嚣后的安宁。

刚到大学校门口，莫雨就看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朝自己招手。

将双肩包随意搭在左肩的少年，出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毛毛。”

“雨哥！说好了在外面不叫我小名的……咦？雨哥你精神似乎不太好？”毛毛、大名是穆玄英的少年规规矩矩地背着双肩包，里面放满了上课需要的课本和工具。他听到莫雨叫他的小名，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羞涩。

但很快，他从莫雨没什么变化的脸上，察觉到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穆玄英打量了他几秒，露出明显的恍然，“又是那个梦？”

“嗯。”莫雨的表情大多是淡漠的，唯独面对少数几人才会多些人气，穆玄英自然是其中之一，“又是那个梦。”

穆玄英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显然知道莫雨在说什么。

从莫雨被王遗风领养，并收为红尘一脉的弟子开始，一直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他是大唐一个名门的少爷，奈何天生的毒咒，使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打破。

不仅失去了父母兄弟，更是因为误会导致他被正道追杀，最终流浪至一小乡村，得以收获了数年的安宁。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保持太久，他最终还是被卷入了江湖阴谋中。

梦中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所以渴望力量，更是为了获得力量，加入了人人丧胆的极恶组织。

然而成长总是伴随着危险。

他不仅刻意与友人保持了安全的距离，更是故意与他认可的亲人断绝来往。然而他还是令对方陷入危险。

虽然最后被他救了回来，但那一刻产生的恐慌，直到很久以后的未来，依旧令他深刻。

——亲人？

莫雨的思绪有瞬间的空白。

不论多少次见到那个梦，不论是身边的路人，还是重要的朋友，甚至是只能听清声音的那个亲人，他都无法看清梦中人的样子……就连他猜测梦中的少年就是自己，也是因为梦是以他的第一视角呈现的。

梦中的时间跨越得很长。

莫雨隐约能从梦中的风格建筑猜测那是大唐，却无法琢磨透所有人的身份。

从太平盛世，到国破家亡。

「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楱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为人烟断绝，千里萧条。」

就如课本中写的那样，莫雨在梦中注视着大唐逐步走向衰弱。

他偶尔会在看到某些场景的时候，突然感同身受，仿佛真的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样。但每当他醒来，那些感觉便随着梦的消散而再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