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湘西同人)【哨楼】山岳平平+番外(86)
可那太岁咯咯啦啦势不可挡地一路追到谷口,刚过那两块巨石就立刻宛若颗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塌下来,从内里流出无数污水,眼看着化的只剩个房屋大小的尸壳。一路而来被腐蚀过的东西化作烂泥,就连那腐臭的气息都被山风吹散了,更是连唐继尧的军帐边儿都没沾到。
唐继尧自己倒是头一遭现身去那尸壳内外仔仔细细查探了一番,又差了几位手下把鹧鸪哨拖去军帐里。
陈玉楼趁他仍在探查那太岁尸壳时命拐子以古木怪藤为掩护隐在山脊间缓行将献王脑袋找回来,又以那山神庙为据点,跟张佩金暂且驻扎下来从长计议。
“拐子!”
陈玉楼摸着日记本突然起身走去山神庙外,冲熙熙攘攘的卸岭众人远远喊了一声。
那个日记本是鹧鸪哨自己做的,以犀牛皮为封,又用麻线与其中的牛皮草纸细细缝在一起,摸起来还有些涩手。
“总把头您找我?”
花玛拐正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先是跟众人交代不可用明火,又仔仔细细清点过所剩枪支与人手,这边刚上下打点完卸岭众人就听见自家总把头呼唤急匆匆往山神庙来。
陈玉楼故作稳重将那日记本往他手里一拍:“给我念念看。”
“啊?”这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花玛拐自然本意拒绝,“这不太合适吧?”
陈玉楼响亮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那日记本又往他手心拍了两下。
“我说合适就合适,快念。”
他只得接过日记本向命运低头。
“哎,得嘞。”
花玛拐清了清嗓。
“声小点儿,别扰了大家休息。”
陈玉楼竖起耳朵心下无端生出惶恐。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是鹧鸪哨在西夏黑水城到底遭遇了什么,是鹧鸪哨到底找了多久雮尘珠,还是鹧鸪哨到底对自己是何看法?
花玛拐念出了第一句。
吾派生而绝望。
陈玉楼心里咯噔一下,他以为自己早都足够了解鹧鸪哨,但日记开头的绝望与无力扑面而来,仍旧令人唏嘘。
他一边听一边思绪飘飞,直到花玛拐读着读着突然打了个磕绊停下来。
“怎么不念了?”
花玛拐支吾了一句,继续往下念。
那日记本就是每日寥寥数语,刚开始都是关于雮尘珠的,可及至鹧鸪哨回转湘阴便立刻多了个内容。
……瓶山一别后数月,回转故地,得见陈兄已是万幸……
……酒后失态鸠占鹊巢还望陈兄莫怪,切切……
……陈兄已痛失双目,又逢世局多故,此去云南定当护他周全……
日记里还写陈玉楼会见张佩金时“当得绿林数一数二的豪侠”晕车时“颇类孩童”,打针时“死要面子”。
鹧鸪哨的日记里小心地藏着千千万万个陈玉楼的碎片。
他将这些碎片都零零散散地记下来,却并未写过半个爱字。
……吾自觉——
花玛拐又停了下来。
陈玉楼响亮地“啧”了一声。
“——吾自觉在意玉楼更胜往昔。”
陈玉楼垂着脑袋,觉得有股暖意自他心间漫起,缓缓涌去每一根指尖与发梢。
鹧鸪哨仍不知道他字“金堂”,又感觉“陈兄”这个称谓叫起来太生分,故只得在日记里堪堪叫他“玉楼”。
“玉楼金什么什么归去——总把头这字我是真不认识了,求求您可千万别再难为我了。”
花玛拐读得想自戳双目,此刻也不怕总把头骂自己白字先生满心只想转身就跑。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陈玉楼轻声接出了整句。
微笑像被投入卵石的水面,自他眉梢一层一层荡去他的唇。
“嚯呦——”
待他语罢,周围突然齐齐传出一阵低声惊叹。
陈玉楼:“?????????”
“他们都是自己围过来的真跟我没关系老大!!!!”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花玛拐仗着自己耳聪目明立刻一溜烟跑没了影。
絮语休繁。便说唐军帐中,也有个人夜不能寐。
唐继尧脸色土黄,正陷在圈椅里用手中拐杖颇为烦躁地哒哒哒敲击地面,身侧还立着位卑躬屈膝的灵鸡公正一手举着茶碗一手握着两颗白森森的药片,眼瞧着腰就要弯去地底下。
“大帅您先喝口水。”
“你不是说这什么搬山魁首来这一趟就是取雮尘珠的吗!”
唐继尧一口气没顺过来抬手就把递过来的茶碗摔了个稀巴烂,劈头盖脸朝灵鸡公高喝。
“确实啊。”灵鸡公闻声立刻深深地点一下头一表心头恳切,“只是这搬山魁首居然不把雮尘珠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