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湘西同人)【哨楼】山岳平平+番外(64)
那小壁画上画的都是以大铜鼎装满尸体焚烧的模样,大抵都是为了献王登天而准备的祭品,细观其上,每个尸体临死表情都虔诚安详,倒仿若自己被点了天灯是献身成就大义。
花玛拐自己也越看越别扭,禁不住扭开头再不做理会。
咯咯咯咯咯——
又是一阵尖利冷笑穿过几人面前阴冷短廊,直入脑髓。
事到如今,别说厉鬼了,纵然刀山火海也断然没有犹豫的道理。
鹧鸪哨身先士卒三两步就头一个走过短廊。
陈玉楼身为卸岭总把头临阵退缩绝不能够,现下小神锋刀已出鞘,足下紧跟鹧鸪哨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并作一步摇转眼就也冲过短廊。
先秦时期,宫殿作为统治者祭祀与王权的象征就已经被建造起来,大都是单独一座大型建筑物,是在秦时其格局才作为前朝后寝的皇帝居所渐渐兴起。
而这凌云大殿作为献王墓中的明楼,正殿那许多诡异的铜人铜兽正昭示此处分明为献王日常上朝之处,可这后殿却并非寝殿,而改为一座祭堂。
鹧鸪哨顿足上视,只见殿顶题刻三个大字——
“上真殿。”
本应是献王寝殿的祭堂被“上真”,这老东西已经明明白白将自己与天上真仙列为同类。
鹧鸪哨嗤之以鼻,只瞟了一眼那三个大字就再不愿看,转而去望殿中密密匝匝的石碑。
八堵各自独立的壁画墙依照八卦形制围绕着后殿正中摆放,皆为白底加三色彩绘,密密麻麻宛若一套滇国自建国而来的图像编年史,大都是为献王歌功颂德的。
大幅的壁画全都是战争绘卷,献王生前两次大战,一次与夜郎一次与古滇。与古滇战胜后便在遮龙山下屠戮当地夷人,俘获大批战俘。这些战俘中大量的奴隶便成为了修诸王墓的中坚力量。
而后便是祭礼,其中天乩、占卜、行巫一应俱全,诡异无比。鹧鸪哨一面解读一边仔仔细细抄录重点,以求破解其中奥妙。
“献王这哪是飞升啊,这是执念过剩走火入魔了吧。”
陈玉楼也算是下过不少大斗,纵然帝王将相但凡有点儿权势都想成仙,可如此这般满脑子都是修仙执念仿佛入了魔障的,仅此一位。
陈玉楼口中“执念”这两个字讲地不费吹灰力,鹧鸪哨立在旁边听到却仿佛陡然被扎了个对穿。
彼时黑水城中了尘师父口中所言如今思及仍还在他心头回荡——
——切莫过分执念。
可究竟怎样的期许才叫执念?
陈玉楼悄没声往鹧鸪哨身侧蹭了一步,张开臂膀要揽他肩头又因身高不足未遂,轻咳一声顺势负起手。
他刚才所讲执念二字并非一时失言,而确是有意无意有所刮带。
献王终其一生都不思子民只求自己成仙,若说执念自然无人出其右。
鹧鸪哨正好相反,一生不问自我只求解得万民诅咒,也算得上执念深重。
鹧鸪哨与陈玉楼向那八面壁画墙朝向的中心缓步而行,口中喃喃。
“我搬山族人千年求珠是想解诅咒——”
不一样。
陈玉楼缓缓问:“解了诅咒之后呢?”
鹧鸪哨转头望他,不明所以:“什么?”
陈玉楼重复道:“我问,你自己想做什么?”
鹧鸪哨语塞。
“我不知道——”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
道德经里讲的清清楚楚,可这二位都没参透。
那执念无所谓起于何处,只要过剩便都是劫数。
“——但绿林之中那许多能人轶事,我鹧鸪哨怎么说也要去拜会拜会,当得其中之一。”
还有些其他的事虽然并未讲出口,可在之前出刚遮龙山时他便想过。
他想看陈玉楼带着张佩金打去唐继尧老巢夺下滇军大权,然后眼见着这位卸岭总把头一步一步向上爬,直到壮志得酬。
陈玉楼抿唇轻笑出声。
现下的鹧鸪哨比起他最开始在湘阴见到的那个,多了些烟火气。
这样很好。
这样就好。
二人言语间已经走去后殿正中。
那正中的地面上稳稳放着一只光溜溜的大铜鼎,顶上盖着铜盖,两侧各一个巨大铜环。鼎有六足,分别为六个半跪神兽,状类麒麟,全身筋肉虬结满布鳞片,都是个张口嘶吼的模样。
这铜鼎硕大无比,又不知为何被漆成墨色,几人直到走近才发现。
“这黑咕隆咚的,什么玩意儿?”
张佩金走进了些,此刻也瞧见了这黑乎乎的大鼎,以手枪筒在鼎盖上敲了几下。
金属相碰,声音轻飘飘回荡在殿中。
咯咯咯嘿嘿嘿嘿——
又是一阵奸佞冷笑,几人这次比前两次听得都要真切,仿若就是从头顶正上方向下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