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湘西同人)【哨楼】山岳平平+番外(57)
不详的预感仿佛一个冰冷狭窄的深井将他罩住。
“马兄!马兄!”
花玛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喊出的这两句,眼瞧着撒丫子就往邬罗卖身边跑。
“刚才不都要好了吗?怎么回事儿啊?!”
他跟鹧鸪哨共同发力,这才把坐在地上开铜箱的邬罗卖硬生生架了起来。
陈玉楼与托马斯已经闻声赶到。
邬罗卖惨白着脸,在被放去地上的当口冲陈玉楼眯起眼笑了笑,唇瓣抿成上扬的一字,是个邀功模样:“总把头,我这次可算是帮上您了。”
陈玉楼慌了。
“怎么了——不是好了吗——伤哪儿了??”
他急火火伸着一双手去邬罗卖身上慌慌张张地摸索着找伤口,口中讲出的全都成了些没意义的车轱辘话。
托马斯挡开陈玉楼的双手,轻轻剪开之前为邬罗卖包扎好的伤口。
邬罗卖小腿原本受伤的地方已经彻底黑了,上面还逐渐生出一块一块的尸斑。
托马斯沿尸斑生长的趋势向上剪开邬罗卖的裤筒。
不仅仅小腿,邬罗卖从脚底到腰际已经全部都被尸斑侵蚀了。
托马斯抱着头颓坐下来。
——有事就是大事。
“不是——”
花玛拐见他什么都不动地颓坐下来,原地一涨身单手就薅住了托马斯的脖领子,渐渐从之前的不可置信变成出离愤怒。
好好一个人刚才还坐在那儿开箱子怎么一下就能这样了。
“你不是那么多洋玩意儿呢吗?!拿出来用啊!”
“你不是给我们打了针吗?拿出来用啊!给他打啊!”
托马斯任凭眼前红着眼睛发根直立的花玛拐将自己全身骨节晃得七零八落,仍是垂头沉默。
这沉默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还有那什么能消毒杀菌的玩意儿吗?给他杀啊!你他妈是不是大夫啊!”
花玛拐像是只剩个躯壳。
他松开抓着托马斯衣领的手,心下连说了什么都不自知。
他只知道现在有个快成年的崽子半躺在那里,还活着,需要人救。
但为什么连大夫都不救他呢?
他不懂。
花玛拐跪了下来。
他宁可没打针的人是他自己。
“拐子。”
陈玉楼轻唤了花玛拐一声,也沉默着蹲下来。
他一手紧紧揽着拐子肩头,一手轻轻捏了捏邬罗卖还肉嘟嘟的脸蛋。
“谁说你没帮我了,你可是顶了你拐哥大总管的班,从湘阴一路帮我帮到了云南。”
邬罗卖勾起唇角笑了笑。
尸斑绽开在他手臂上。
花玛拐空瞪着眼睛,手足无措地抱着人什么都说不出来。
邬罗卖又惨淡地笑了笑。
尸斑爬上邬罗卖脖颈,他一双眼费了些力气才找到默不作声跪立在一旁的鹧鸪哨。
“魁首,刚才答应我的,您得做到。”
鹧鸪哨抬起手背粗鲁地抹了把眼睛。
“好,我一定做到。”
第31章 天上宫阙
邬罗卖的遗体静静躺在洞底的叠生岩上,已经开始发黑。
留有尸斑的遗体不可触碰不可带走,必须得原地烧掉。
张佩金与攀崖虎纵然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杀伐,可瞧着眼下这个小崽子实在太过年轻,只隔着蒙蒙雾气望了望这世间景象便要离去,仍是动容。
鹧鸪哨一步一顿走去了远处水系旁边,蹲下身用河水连头带脸凶猛地给自己浇了一通。
花玛拐被托马斯单臂拢在肩头,仍不肯认输似的别开脑袋咬着牙流泪。
陈玉楼仍跪坐在原地,指尖紧紧攥着一柄邬罗卖随身携带的飞刀。
他早已无泪可流。
铜箱开了一半,可现下陈玉楼坐在邬罗卖身侧半点都不愿挪动,那铜箱更是看都不愿再多看一眼,只命卸岭众人先抬了等走出这尸陈遍野的葫芦洞到开阔地带再行斟酌。
卸岭一干人怎么都劝不过,又都不愿再惹陈玉楼伤心,只得抬着那死沉死沉的铜箱与一干乱七八糟的东西先往前走。
留守的几十人名义上是清扫战场,实则是定要回护自己大帅与总把头开拔。
鹧鸪哨从远处走回来,在陈玉楼背后蹲下,一条胳膊揽过他肩头收紧。
陈玉楼没动。
潮湿的岩洞中,鹧鸪哨干燥温暖的体温隐隐约约漫过衣料落在他肩头上。
“得动身了。”
陈玉楼身形摇晃了一下,咬咬牙原地站起来。
他不能倒。
陈玉楼将自己指尖的飞刀递去花玛拐手心里轻轻拍了拍。
“烧了吧。”
花玛拐吸了吸鼻子,垂着头接过那柄飞刀插在自己刚从邬罗卖身上卸下的飞刀囊中,仔仔细细揣在了胸口。
“是,总把头。”
邬罗卖遗体点燃瞬间,一声尖厉的婴儿啼哭穿破凝重空气,在洞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