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同人)鼎鼎大名的贝什米特(13)
“他们要是不那样做,就算不上好老爹。”亚瑟用力跺了跺地板,“就连脚下这个叫德意志的地方,也是一样。”
“你活得惬意!可我要是死在海上了,谁寄钱回巴黎老家,给米歇尔老爹养风湿病呢?”
沉沉的抑郁终于涌到弗朗西斯的声音中了。他长出一口气,靠在门边,准备回应这码头工人讥诮的回答。可是亚瑟却一声不吭地走到他身边,像亲弟兄那样揽住了他的肩膀。
……当弗朗西斯准备告辞的时候,他听见码头工人含混不清地说:
“你听着,弗朗西斯。哪一天我要是死在你面前,千万别像埋罗德那样把我埋在地里……找一艘小破船,把我送到北海里面去。英格兰人是要死在大海上的……”
还没来得及听完,弗朗西斯就加快了脚步。他回到波拿巴酒馆,来到罗德里赫生前住过的房间,开始整理小提琴手的遗物——床下的小皮箱。小提琴已经留在沉重的黄土下了。
他坐在地板上,一页页看着厚厚的乐谱手稿,不时根据年少时学过的那点儿乐理知识哼唱着片段——他竟然哭了!只有十二年前,那个昧着良心、用捡来的钱买票听歌剧的少年,才能够这样哭泣。
此时此刻,在小巷的另一侧,铁匠铺隔壁的小阁楼上,坐着基尔伯特和丽莎。他本想把她送回来后,就立刻回自己家里去。可是看着她那几乎是一夜间凹陷下去的面颊,还有嘴角边两道细细的、苦痛的皱纹,他怎么也下不了这个狠心,将她独自留在这巴掌大的斗室里。
他坐在一张矮矮的小凳上,而她则斜倚在床头,细长的手指仿佛是为了自我保护似的,紧紧地合拢在胸前。他出神地注视着顶棚上唯一一盏小灯,是它将昏黄的光线小心翼翼地洒在姑娘那毫无血色的面容上。
基尔伯特什么也没有说,他真怕自己的话会噎在喉咙里。由于白天抽了太多的烟,他的嗓子现在完全嘶哑了,连自个儿听来都觉得可怕又讨厌——他怎么能用这样的声音,去表达怜悯、安慰或者别的什么感情呢?
姑娘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将他那白花花的头颅轻轻地搂在了怀里。
“谢谢你,基尔……”她几乎是微不可辨地说,“感谢你的一切……”
他仍旧没有作声,只是将清癯的脸庞紧紧地贴在她那温暖的胸脯上。一种无限的柔情和揪心的隐痛,刹那间涌上了他的心头。在那一去不复返的岁月里,他曾多少次怀着少年人纯洁的憧憬,幻想过这般甜蜜的时刻。他感到她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后脑上的白发,就像是忠贞的妻子一样。妻子。一个男人要经历过多少次痛苦的思量,才能够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个简简单单的词啊。
“基尔,好基尔,回去吧,我累了……”
他依旧默默无言地起身打开门,走到楼梯上。黑夜像无声的瀑布一样,倾泻在他的全身。
第9章
接下来的一天平平常常地过去了。又过了一天,路德维希放学回来,正撞见人们围在院子里,神色严肃地议论着什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卡塔琳娜,一会儿扯扯这个的袖子,一会儿又拉拉那个的衣襟:“……我的好人儿啊,快去找找她吧,可别跳了易北河……”
“别折损她,好大娘。”弗朗西斯威严地制止道,“自杀是懦夫和蠢货的勾当,这样的人甚至不被允许葬在墓地的围墙里面,而我们的小妹妹是个勇敢的姑娘。”
“肯定是搬到别的地方去啦,你们看阁楼上收拾得多干净。”
路德维希没有看见哥哥的脸,但他循着这声音找到了人群中背对着他的一头白发。似曾相识的惶恐与委屈顿时攫住了他,他把书包往家门口一放,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然后,就像那个该永世诅咒的夜晚一样,路德维希不知不觉地闯到了码头上。亚瑟·柯克兰正面对着大海站着。码头工人浓重的背影在夕照下越拖越长,很快就将化作黑夜,吞没整片欧洲大陆。
“亚瑟!”路德维希喊道,随即又小声地补充,“丽莎不见了……”
“好样儿的姑娘!”亚瑟的目光停留在遥远的海平线上。紫色的晚霞在那里点燃了黑色的波涛,烧成一片赤红的烈焰,“真是好样儿的!”
路德维希满怀敬畏地望着他那富于男子气概的侧面,而亚瑟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我在这里也呆不久啦,小兄弟。”
“到哪儿去?”
“到大海里去!我是喝着默西河口的水长大的利物浦人,也就是说,是大海的人。”亚瑟的眼睛好像海中的灯塔,“英格兰的儿子生来就要到大海里去。我们的船开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为此我们决不在某个港口停留太久。可我竟然在你们这里呆了六年,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唉,你们的易北河口!究竟是这里的哪一个人,让我舍不得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