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沉默稍许，回答：“我怕死。死亡是对我来说是未知的领域，没人知道死后是什么感受，西方相信人死后会有天堂地狱之分，东方人认为死亡是轮回，死亡之后是新生。但死了就意味着和你自己经历的一切割裂开来，没看完的小说，没见过的风景，没品尝过的美食……这一刻身边的同事、朋友、家人，他们都不会与你再有任何关联。我好奇死后的世界，但我不想放弃活着的美好。”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啊。”江越年拍拍瑞德的脑袋。

他早在警局审讯室时就很想摸摸这一头金棕色的软毛了。

手感真好。

他问瑞德，“你们应该一直没有停止追查我和莉莉的脚步吧。”

瑞德脑海中还在思考江越年上一句话有没有隐藏含义，下意识回答：“中间被其他案子耽误过，但BAU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没有落网的罪犯。”

江越年若有所思，他点点头，“让我们看看你同事们的实力吧，二十分钟，希望他们能早到。”

“你是被莉莉挟持走的。”瑞德看江越年起身，赶忙问道，“你不想杀人，对吗？”

江越年深深的望他一眼，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

“你猜错了。”

在他关门的最后一刻，瑞德听到这句消散于空气中的话。

是前半句猜错，还是后半句猜错？亦或者两者都错？

瑞德的思考持续到莉莉进门那一刻。

莉莉果然带着崭新的匕首回来了，不幸的是外面并没有伴随着警笛声。瑞德不可避免的感到一丝焦虑。

他看着莉莉神采飞扬的跑向另一个屋子，兴奋的像个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小孩，他按捺住情绪的波动，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江越年握着匕首从房间走出，那匕首不像个杀人工具，手柄上镶嵌着各式宝石，刀刃如明镜般善良，显然是个精美的收藏品。

瑞德注意到江越年手持匕首的姿势很放松，显然是用惯了的姿态，他怀疑自己是否一开始就不了解面前这个男人，他已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江越年，因为这匕首在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的脖颈。

江越年没有干净利落地将他脆弱的喉管割开，他左右比划，让瑞德觉得那匕首在他的汗毛上掠过。

出人意料的，令人震惊的。

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想到，下一刻江越年把匕首调转，转身狠狠抵在莉莉的腹腔，干脆利落，动手间竟看不出半点犹豫。

他们相拥在一起，仿佛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莉莉，我的好莉莉。”江越年喟叹。

怀里的女孩震惊错愕悲伤以及难以言说的愉悦，她攥住匕首，手指在被刀尖划开的伤口抚摸，麻木感让她一时感受不到疼痛，也分辨不出自己的身体的状态，只有心里那一点点温热随着呼吸从体内带走温度后留下的冰凉与清醒。

江越年的行为给了她某种心理暗示，这一点点小伤连皮肤都没能刺穿，但莉莉却感到某种冰冷在身体中蔓延。

“啊，这种感觉……他们在死去前就是这种感觉吗？”莉莉叹息，“奇妙，多么奇妙，可惜人生中只能体会一次。”

江越年按住匕首不让她用力，在心里问早已狂暴的系统：

“现在能量收集齐了吗？”

系统：“齐个鬼啊你疯了吗！！！你不怕被世界意识逐出到虚无空间吗？她死了咱们立刻就会被排斥出这个世界的！”

“所以说，在逐出之前收集齐就好了啊。我再问一遍，齐了吗？”

“没齐没齐！还差2%”系统终于腾出思考的空间，仔细观察莉莉的伤口发现江越年根本没有用力，那柄刀只是轻轻地挨在皮肤外侧，刀尖划开了一点小口，用创口贴就能贴上，“你牛逼，你是大佬！”

“啊，这样还没齐。”

江越年早就知道主角产生的能量远远大于其他路人，一次收集到3%，还不是发生在主角身上的事，这已经算很多了。

不过这样下去就不是他想要的剧本了。

江越年透过莉莉身后的门缝，隐约看到汽车驶来的踪迹和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走到莉莉身后，伸手环抱住她，俯身道，“卡尔文和江越年，你到底需要的是哪一个呢？”

“你在说什么啊？你就是卡尔文，你也是江越年啊！”

“不，不是的哦，还是你面前这位瑞德探员提醒了我，一个身体拥有两副灵魂，但却只能容纳一副。你需要的究竟是‘天使守护者’卡尔文，陪伴着你这么多日子的江越年呢？”

“江越年！我需要的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莉莉放声大哭，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十指紧紧握住江越年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