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轻抚白胡，对她的嘲讽十分恼怒，冷声道：“好一朵伶牙俐齿的恶花！此时不除，定当是洪荒众生灵的祸害。不若现在便抹去你的神识，交予老师，洗涤你的心智。”

他回首，欲赢得师弟的认可，于是问元始天尊：“师弟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独立云中似与世无争。他淡然道：“此乃异类，师兄自行处置便是了。”

他一向看不得皮毛带甲之辈，也厌恶这等浸透黑暗气息的魔族。天地初开，天下为盘，怎容这朵莲花逆天而生？

老君极是赞赏，道：“善。”

他正欲用那三宝玉如意，来消泯黑莲的神识，却听通天淡淡地问：“师兄为何不问问我的意见？”

“哦？”老君好似才想起他一般，口中应了声，却不看他。只听老君冷漠道：“师弟有何高见？”

“师兄容不得这朵莲花，一为她为灭世而生，一为她生长于大魔天，浸透魔气，心性不良。”通天抬眸看那黑莲少女，抿唇一笑：“你怎知她不会在我道门的教诲下，扭转心性？”

一时间，老君、元始天尊惊愕，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通天，你收了那些老鼠、玄武等异类也罢，如今连魔族也敢收入门下！”老君身为大师兄，忍不住开口斥责：“你可知，这莲花为灭世而生，心性使然，纵然日夜聆听老师讲道，也不能扭转心性！”

“是么。”通天淡淡一笑，语气嘲讽，道：“若说心性天定，黑莲本乃混沌青莲所孕育的莲子，莫非你在质疑青莲不净？众生皆是盘古所化，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他的言论实在是惊世骇俗，就连不染凡尘的元始天尊，也难得开口道：“通天，你实在是在做很多无用功。”

“是么？”他冷笑道：“我截教万仙修成正果之日，便知我通天的教导，是否真的有用。”

元始天尊摇头，不想和他争执。少女坐在虚空中，看他们自己起了争执，只觉其中的一些夹杂着嫉妒的黑暗气息，闻起来是如此的美味。

她自知跑不掉，干脆就坐在这里，等待他们吵架，或者打架，都挺好。

她最喜欢吸食那些黑暗暴虐的气息了，但凡有人的地方，无论神魔，皆会滋生心魔。黑莲以暴虐之气作为养分，这也是她最喜爱的美食。

老君摇头，嗟叹道：“顽固，顽固！”忽想起那十二品灭世黑莲，看那少女一脸的悠然从容，想要偷偷地祭出三宝玉如意，却发现那先天功德灵宝拒绝自己的召唤。

灵宝亦有心智，虽然混沌未开，或是被主人强行压制，难以拥有自己的形态和自由。然而这三宝玉如意一向乖顺，从未有这般抗拒。

想起先前灵宝散出的淡淡青光，在危险来临前护住黑莲，甚至帮助她抵抗部分的雷劫，老君猛然明白：三宝玉如意乃是净世青莲的莲花所化，它绝不会伤害同源而生的黑莲。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师弟们的意见不一，那么，咱们还是到了紫霄宫，请老师定夺此事。”老君欲做好人，笑道：“老师的安排，诸位师弟可是信服的吧。”

言下之意，他还是非常尊重各位师弟的意见的。

此事与元始天尊没太大关系，然而他一向认可老君的主张，朝他微微颔首示意。通天一向看不惯他的虚伪做作，当下冷哼了一声，朝那少女走去。

“哥哥。”少女轻声唤道，抬眸凝望着他。

“来吧。”通天伸出一只手，将她从虚空中扶起。少女眸中似有无限星光，眸光始终跟随着他，牵着小手，安安静静。

“你不怕吗？”通天有点奇怪，虽然他决心护住这朵花，却不知她为何如此平静。

“怕？”少女娇俏一笑，轻声细语，恍如银铃：“惧怕有用吗？我只会逆流直上，灭掉我所有的障碍。”

她的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通天闻言，心中一动，这与他的心意是相通的。但他只是笑了笑，握紧少女的小手，继续踏云前行。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

作为昔日的开天辟地第一圣人，鸿钧老祖的宫殿气势磅礴，仙气缭绕，曾容纳洪荒万仙来此听道。老祖遣座下童子，分别唤作昊天、瑶池，来迎接三清入殿。

童子低眉顺眼，侧身恭候在左右，待三清朝鸿钧老祖行礼过后，那名唤作昊天的童子忽然抬起头，厉声呵斥少女：“何方妖物，竟无视老祖，不行礼数？”

大殿之上，少女孤零零站在通天的身侧，斜睨了一眼那童子，不急不缓道：“老祖纵然有名，却不是我师，我为何要行礼？”

昊天怒目相对，因忌惮通天教主，不敢再同她辩驳。却见那少女上前一步，抬眸望着那氤氲仙气中，有一黑发青年身着青衣，盘膝坐在玉石莲花座上，虽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那混沌圣人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