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gt-six(269)
明明是一场势在必得的战役,Slaughter却选择了一种类似与拉锯战的方式,一点一点进攻着敌方的防御工事。直到最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敌方将领才啜泣着求饶,让他停下,说自己已经受不住了。
可惜,Slaughter从来都不是有仁慈之心的将军。
于是卧室的门把手直到第二天才被人打开。
☆、无定III
总有那么一两次,会在一个莫名奇妙的时间点醒来。
危渊侧躺在chuáng上,身后是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抱。窗外的天才刚刚蒙亮,云雾遮天,却不似往常一般bī近地面,他甚至可以看见远处高耸的埃尔西山,一抹残影。安静,整个世界除了安静,就只剩下那种天亮前特有的古怪色彩。
浅灰,深蓝,或许还有一点rǔ白,一层枯青。
他也不知道如何定义这种颜色,更叫不出来名字。
只有在清晨四五点独自醒来过的人才见过这种颜色的人间。
Slaughter还在沉睡中。
危渊尽力放缓了动作想翻个身,尝试了好几次才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透着一股苏麻的酸痛,特别是腰部以下,根本无法完全控制。
昨晚汹涌的记忆碎片霎那间涌进脑海。
他咬了咬牙默念了一句脏话,彻底放弃了咸鱼翻身。
天花板上,四周墙壁,黑暗的显示屏,嘀嗒走动的时钟,一切都浸泡在这样的古怪颜色中。除了自己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之外,就是绝对的寂静,如同海底两万里,与世隔绝。或许是这样少见的时刻过于古怪,带着一股不真实感,总叫人觉得自己身处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里。
今天是迦勒恒星公历一月十七号,立chūn。
chūn天要来了啊。
危渊看着远处模糊的灰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时钟又嘀嗒了几百次,chuáng上的人缓缓地坐了起来,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客厅也还是老样子,就像之前住在这里的每一天一样,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危渊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乔安娜的卧室房门安静地闭合着,就好像她还在那扇门后酣睡着一般,偶尔翻个身,早起的闹钟也还没响起。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危渊走向厨房,柔软的棉拖鞋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惊醒了一些在清晨中沉睡的灰尘。
麻烦。
危渊看着炉灶上静静燃烧的天然气,心中只冒出了这两个字。麻烦已经进入埃尔西的边境了,真是麻烦。
等着一锅水烧开估计还得要一会儿。危渊拿出手机,果不其然,还没等首页完全加载完毕几个巨大的夸张标题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映入了他的眼睛。
Lust的死讯,已经被彻底爆出来了。
ISA几乎都被这一件事占领。五区前任神谕者,那个有着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的背景的神秘女人,居然就这样突然bào毙了,甚至连检方都没能给出一个确定的死因。铺天盖地的报导与公告,Lust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像是一张古怪的蛛网,蒙在了危渊的眼睛上。
现在整个迦勒大地都能听见这个声音,宛如闷雷,仿若地动。这是,大厦倾颓之时发出的分崩巨响。
炉子上的火焰随着水的沸腾慢慢暗淡,最后只剩下一点小小的火苗,维持着整锅水的翻滚。
危渊将手机放在一边,把准备好的方便面材料放了进去,盖好盖子。
等人们对Lust死讯的震惊过去了之后,全国的视线都会自然而然地聚焦在自己身上,在这个倒霉的、最后的神谕者身上。
他很清楚这一点以及它可能会带来的结果。
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你这次怎么醒这么早?”Slaughter倚在卧室房门上,睡眼惺忪,不合身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大早上的就吃泡面......”
“没什么胃口,随便吃点。”
危渊退出了ISA的聊天界面,站起身来准备收拾桌上的泡面残渣,却被走过来的Slaughter抢走了碗筷。他看着对方步伐慵懒地拖沓着,无奈地笑了笑。
“我有一个计划,得跟你说一下。”
厨房的水声淅淅沥沥,危渊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一边摆弄着手指一边说到。
“和我说一下?”Slaughter的声音从明显变小的水流声中传来,“直接跳过了商量的那一步?”
“是的。”危渊抿了抿嘴,承认了。
Slaughter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说来听听。”
“我打算,假死。”
危渊偏过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那个背影,等到确定对方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才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Lust的死讯已经在全国范围内炸翻了天了,顺带着又提了一波神谕者的热度。等到民众对这件事的热情慢慢降下来了,下一个热搜就该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