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尔的动作停住，他抬起头，看向穆里尼奥，静了几秒钟，很短的几秒钟，然后说：

“我不能一直跟着你吗，教练？”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愿望，是他说过的，最大胆，最直白，与他心底所想最接近的话。

穆里尼奥并不吃惊，笑了一下，露出一侧的酒窝，没有回答他。

这个说不清是否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就是答案。

虽然穆里尼奥与马蒂尔德离了婚，但他的情人并没有登堂入室，穆里尼奥与她分手了。而且这次处理的很漂亮，没留下前一个那样的麻烦。

他尽量多的把时间花在家里，哪怕是在家做工作。那么大的房子，有两个人在家总比一个人在家好。

有三个人也比两个人好。

晚饭后乔泽尔通常还会帮穆里尼奥整理资料、收拾房间等等，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让钟点工来做。

晚了穆里尼奥就会干脆让乔泽尔留宿。

乔泽尔的住处虽说不远，但以穆里尼奥豪宅的占地面积，实在不能说就像一般邻居那样。

米兰德比之前惯例打口水仗的时候，A米媒体对乔泽尔大加讽刺，说他比起球员更喜欢当穆里尼奥家的佣人。乔泽尔没放在心上，他不追求荣誉，同时意味着他不在乎诋毁，这种淡泊的精神让他一年从头到尾都状态平稳，除了伤病绝不会有起伏。

乔泽尔不在意，蒂塔倒是很不高兴。

那次关于孤独的话题后，他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乔泽尔还会在休假日奉命陪蒂塔出门逛街买衣服。

连穆里尼奥都有一次笑道：“你对我女儿没企图吧？”

乔泽尔没有回答，视线垂落，微微低下头。

原本平常的一句玩笑，因为他的沉默一下子变得郑重而不同寻常起来。

穆里尼奥也收敛了笑意，盯着乔泽尔，仿佛乔泽尔下一刻就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他意外于乔泽尔会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他知道乔泽尔其实喜欢自己，到如今都不知道，他就白活了这么大年纪。

有那么一刻乔泽尔想说，“我有企图的是你”，但说出来就不是他了。

他和姐姐看起来很像，相貌一样，喜好也一样，骨子里其实截然相反。卡罗莉娜没有把她的恋慕告诉过任何人，却在她下定决心的第一时间就走了上去，而他不会。

就连交换球衣，第一次站到他面前，都是克里斯蒂亚诺把他推过去的。

最终，乔泽尔平静地说：“没有。”垂下眼睛，没有说的更多。

穆里尼奥微微皱眉，很快的一下，就恢复面无表情。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他发现自己在等，甚至是期待乔泽尔会说点什么，他第一次觉得乔泽尔太过沉默了。

乔泽尔清楚这个停顿代表什么，他正在变得贪婪。

曾经想要的得到了，就会想的更多，这是人之常情，乔泽尔只是想要的和周围大多数不一样，不是无欲无求，他不能免俗。

心理的波动没有影响到乔泽尔的竞技状态，圣诞节和穆里尼奥父女一起过了后，乔泽尔的表现越来越好，冬歇期后的第一轮联赛中，乔泽尔作为边锋上演了帽子戏法。

虽然对手并不是什么强队，仍然是了不起的进步，他从最初登陆英超一个赛季只能进三个球，到现在一场比赛进三个球，这是缘于穆里尼奥的教导的变化。

蒂塔很兴奋，穆里尼奥也很高兴，晚上作为庆祝大家出去吃饭，出门之前，穆里尼奥要来那个足球，吻了一下，递给乔泽尔，带点坏笑：“祝福之吻。”

晚上回家之后，乔泽尔把这个足球搁在腿上，盯着它看了很久。

这个足球最终免于和过去那些奖牌奖杯们一起堆在储藏室的命运，被乔泽尔留在了卧室里。

不久，蒂塔在学校和同学吵了一架，冲那个尤文图斯球迷的同学喊道：“哥哥不是我家佣人，是我们家的一员！”

乔泽尔在校门口看见这一幕，刚打开车门就听见这一句，他顾不得感动，见两个女生有打起来的趋势，快步跑过去，蒂塔看到他，撇下那个女生走过来：“哥哥，我们走吧。”

乔泽尔看了那个女生一眼，牵着蒂塔回到车上。

说起来，他的车还是为了方便接蒂塔才买的。返家路上，从后视镜里看着蒂塔，乔泽尔措词着问：“怎么了？”

蒂塔靠在副驾驶座，轻松的地说：“学校里女生的矛盾。”她说着就笑了起来，“乔泽尔你不会想跟爸爸一样帮我打架吧？”

乔泽尔没有她那样的好心情，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紧。

什么时候起，蒂塔在家里叫他“乔泽尔”，在外面叫他“哥哥”？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蒂塔对他的支持和保护，才14岁的蒂塔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