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先生立刻举起右手。“我发誓。”

“您也看到了肯特拉小姐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她拒绝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依靠丈夫生活，希望能够像男人一样建立自己的事业。我原来对肯特拉小姐存在一些错误的认识，以为她帮助乔治进行商业谈判、做出政治选择等仅仅是为了家族的荣光。我希望能够帮助她摆脱这些沉重的负担。但是她告诉我这是她个人的意愿。”

托马斯先生也是第一次见到爱玛这样的淑女。“这真是相当新奇的想法。你一定认为这是错误的吧？”

出乎托马斯先生的意料，达西先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我曾经这样认为。但是现在我认为她这样做有一定的理由。”

“那么，现在横亘在你们之间的障碍又是什么？”

达西先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有时会觉得，肯特拉小姐曾经生活在一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并不是仅仅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经营得到权利和金钱，她的思想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在她的观念中似乎没有性别的差异，她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绅士们的照顾，希望享受和男士同等的财产、工作、决策权利的同时，承担和男士同样的义务。婚姻上的观念也是如此。她不愿意依靠丈夫，希望能够在一切事情上和丈夫平起平坐。”

托马斯先生的关注点已经从达西先生的感情问题转移到了爱玛本身。“思想观念不会凭空产生，它们来自于后天的经历和学习。我也曾经去过约克郡，那里的风俗习惯和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区别。而且我也从来不曾在任何地方听说过类似的观点。难道肯特拉小姐的父母或者曾经的家庭教师是一位特立独行的思想家？”

达西先生见过老肯特拉先生和肯特拉夫人，他们看起来都非常正常。“或许是家庭教师的影响。”

“这还不算完整的思想体系，肯特拉小姐只是在性别方面有不同的观点？”

“不，她在政治经济上也有不同的想法。”虽然达西先生和爱玛聊天不多，爱玛也很少在公众场合发表自己在这些领域的看法，但是从乔治的选择上达西先生就能看出爱玛的想法。

“相当奇妙。”托马斯先生想继续追问，忽然想起来今晚谈话的初衷，连忙把话题拽了回来。“等等，菲茨威廉，你还没有说出障碍是什么。”

这个问题非常复杂，达西先生最近的观念发生了很多变化。“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肯特拉小姐希望经商的想法是不正确的，无论是从效率的角度还是价值的角度。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了。她具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这样做并非是低效率的。她认为幸福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而非嫁一个优秀的丈夫，这一点还是让我非常困惑，但是......”达西先生没有对托马斯先生说出当时爱玛的话，因为这听起来非常荒谬，但是达西先生就是隐隐有一种感觉，爱玛没有在开玩笑。

虽然达西先生没有说完，托马斯先生还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听起来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确实如此，但是达西先生还是有一些困惑。“婚姻是对未来生活方式的选择。我们在婚姻方面的想法还是不同。我的观点是这样的。女性和男性的思维天生具有差距，而且接受的教育不同。就像我无法理解未来妻子对桌布花纹的选择，她也不需要理解我为什么不肯买下议院的席位。夫妻之间只需要各司其职。一个管理内部事务，一个管理外部事物，这样才是合理的安排。”

托马斯先生叹了口气。如果一直让达西先生对他认为不正确的事情妥协，就算达西先生深爱着爱玛原因妥协，也不一定能够生活幸福。所以还是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达西先生从来没有感情方面的经验，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感情问题和其他问题有什么不同。“婚姻的模式没有对错之分。每一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都不相同。没有最好的方式，只有适合两个人的方式。也许肯特拉小姐的想法相比其他人比较独特，但这不代表她是错的。”

托马斯先生用自己的婚姻举了一个例子。“我太太讨厌我和她说话的时候看报纸，尽管这样做节约了时间，但是她讨厌这种行为，所以我不会在和她说话的时候看报纸。衡量婚姻的标准可不是效率，而是幸福。”

达西先生陷入了沉思。

第54章 托马斯先生家中（下）

“早餐......”

“不要打扰她......”

朦胧间远处传来模糊的对话声，爱玛睁开了眼睛。陌生的房间，小而整洁，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温暖的烟火味，夹着面包的香气。对了，这是托马斯先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