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秘谷

楚留香问的是药而不是毒，显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南宫灵苦笑一声，道：“楚兄莫非还识得许多能让人上瘾的药不成?”

楚留香色变道：“是罂粟?你……”他突然住了口，南宫灵也没有了声音。

有人来了。

上来的是一个幽灵般的白衣女子，她的手足面目，都藏在白袍白巾里，连眼睛都瞧不见，但她的背影，却是极绰约动人的。

南宫灵笑道：“无容。”

曲无容点了点头，却是称呼了他一句：“师兄。”

她不知用什么法子驱动了那些拉舟的鹰，木制的船底摩擦而过的“沙沙”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船上的几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南宫灵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知道这一趟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石观音的秘谷，却不知道秘谷中的情况如何，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那里是否还留有自己的痕迹。

少林和丐帮的情况并不相同。少林讲究的是“悟”，随心而动，随缘而行，如无花这般出色的弟子更是常常游河山壮丽，访四海辽阔，即便他是莆田少林寺久负盛名的天峰大师弟子也经常行踪不定，因此他和石观音的联系也更加紧密。而丐帮不然。丐帮作为武林第一大帮，在整个中原都有其分堂分坛，小时候的南宫灵自然是被义父任慈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教导，等他长大成为明火堂堂主乃至丐帮帮主这般举足轻重的人物，走到哪里帮中都有人留意着他的行踪，若是远至大漠，便会即刻被人察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是很隐秘的，而之前无花被逼出少林但继承了丐帮帮主之位的他没有被中伤陷害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但如今看来，这并不是个藏得很好的秘密——曲无容既然认得他，谷中认得他的人又还有多少?

船停了下来。

曲无容朝他点了点头，如一阵微风般飘了下去。

一点红动容道：“好高的轻功!”

南宫灵古怪地瞟了他一眼，莫非这个面瘫还有武痴的属性?所以说一点红对曲无容的爱情是从这里开始的?

姬冰雁沉着脸，冷冷道：“是小胡。”

他们坐着的位置就在舱口，从这儿瞧出去，正可以瞧见胡铁花。

南宫灵道：“胡兄怕是遇上麻烦了。”胡铁花正在闭目等死，而他的敌人只是三个连高手都算不上的龟兹武士——在正常情况下，江湖中名声也属显赫的花蝴蝶怎会斗不过三个小小的武士?

楚留香忍不住叹道：“看情况，他只怕又是被酒害的。”

姬冰雁道:“他若不死在酒上，那才是怪事。”他虽然嘴上不留情，瞧见曲无容杀了那三个见财起意的龟兹武士从而救了胡铁花，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南宫灵笑道：“昨晚上我们三个人都是不告而别，胡兄现在想必还在怨咱们哩。”

那天晚上先是最警觉的姬冰雁发现了一点红的踪迹悄悄追了上去，随后楚留香也轻轻跟了上去，再是南宫灵接到无花的飞鸟传出偷偷溜了出去……不知道胡铁花第二天早晨起来时是什么样子，以他的性子发现帐篷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时的反应想必有趣地紧。

想到此处，楚留香和姬冰雁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

一点红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他固然有些听不懂楚留香他们的谈话，但他也不问——“销魂剑无影，中原一点红”从来都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南宫灵忽然想到，原著中的一点红实在胡铁花和大公主新婚之喜的第二天行刺的，而如今大公主的提亲被胡铁花拒绝，龟兹王转而向他提亲，这之间却是也有几日的距离。他疑问道：“红兄想必早已来到龟兹王附近，却为何昨晚才行刺那王爷?”

一点红冷冷道：“他既然要嫁女儿，我就等他一天。”

让将死之人的女儿有个托付?南宫灵无语。也不知道一点红这算是心地善良还是不谙世事，若是没了龟兹王，公主以女子之身难免跌落尘埃，到时候谁又能保证驸马会善待公主?尤其是大公主并非相貌抑或能力出众的女子。

夜更深，寒意更重，天边的墨色犹如渐变的海水一层一层铺展开来，海底的波涛丝毫不能影响海面的风平浪静。

姬冰雁一直瞧着舱口，楚留香道：“小胡一定死不了的。”他已经想清楚，石观音既然要知道极乐之星的秘密，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胡铁花身上——龟兹王不会对她说出这秘密，却有可能会对着胡铁花说的。

但他的推测还没有出口，南宫灵就拊掌道：“对极，家母也曾向胡兄提亲足可见对其有意，如今一定舍不得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