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70)
“还会弹吗?”诸戈指着吉他。
李京云走过来,微微弯下腰把吉他拿起来,体恤被扯上去一点,诸戈发现他腹肌练的很漂亮。
“会,”李京云随意坐在沙发扶手上,随手弹了一段,诸戈不爱听歌,听不出来是什么,只觉得挺好听,李京云弹完了告诉他:“国外的歌,乐队叫枪花,那时候我们都喜欢。”
好像弹完这一段来了感觉,李京云又弹了一次,他开口唱给诸戈听。
诸戈微微抬头去看他,看他抱着吉他,年轻的脸在灯下好像会反光,一把好嗓子唱起歌来温柔多情,修长的手指头拨弄着吉他,娴熟而随意。
诸戈莫名地想抽根烟,但他不想破坏气氛,他忍了下来,像真的抽烟似的,悄无声息地吸了一口气。
还是在电梯里闻到的味儿,诸戈想,一会他唱完了要问问他,是什么这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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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云唱完了,站起来把吉他放回了原地,笑着说:“唱的没以前好了,还能听吧?”
诸戈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轻声说:“好听。”
似乎怕对方觉得敷衍,诸戈又重复了一次:“好听。”
他很急切地想抽根烟。
李京云就像会读心术似的,掏出烟帮他点了,诸戈抽了一口,冷静下来,他平复了心情抬头去看李京云。
“晚了,我回家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叼着烟站起来,李京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怎么了哥?”李京云问。
诸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开门的时候把烟夹在手里,不知怎么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已经过了高峰,路上不堵了,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转,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他心想,自己是羡慕李京云年轻吗?但诸戈从来不是会羡慕别人的人,欣赏?可又比欣赏深了一层。
是太久没谈恋爱了?
诸戈骂了一声,不想再往下想了,他觉得很滑稽,对方大学还没毕业呢。
踩了一脚油门,他回了家,灯也没开就倒在床上睡了。
灯光下,李京云在收拾茶几。
给诸戈煮的茶他还一口没动,李京云觉得可惜,茶是好茶,李京云自己喝不出来什么分别,他特意给诸戈准备的。
他知道诸戈喜欢喝君山银针,因为诸戈小时候跟着他爷爷住过几年,老人家喜欢喝,他也跟着喝。他还知道诸戈喜欢吃热的东西,因为胃不太好。诸戈和那个白一奕在一起四个多月,分手是因为白一奕做事太绝,因为记了一点仇就下黑手差点把别人逼死,再往前的事儿,李京云也知道。
真的想知道的话,没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李京云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诸戈的,太久了,记不清了,诸戈肯定是不记得他了。
那时候诸戈是什么样的人?如珠似宝,发着光似的,才上初中的小孩站在桌子前面,笔走龙蛇写一笔好字,李京云被大人带过来祝诸老爷子寿,他偷偷地盯着诸戈看,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诸戈看,诸老爷子高兴的拿起字就让人裱起来,说自己今天收的最贵重的礼物就是这个。诸戈只是笑,什么也没说。
李京云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屁孩。
那副字一直留到诸老爷子去世,诸戈跪着烧了,李京云那时候没敢凑过去安慰,因为诸戈跪的太直了,整个人都僵着,烧完了还红着眼睛站起来有礼有节地谢过客人。
中间有一段,李京云当时是不太清楚的,因为诸戈走了,回他爸妈家了,他就是知道从那往后诸戈就变了,他以为诸戈会变得很优秀,让他一直崇拜着,可诸戈没有,他的生活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开公司是他爸给的钱,事情都是花大价钱请过来的高管在做,他更像个吉祥物,赔了亏了他也不大在意,他的时间都拿来和别人谈恋爱,去酒吧喝喝酒,去国外玩,就像他们圈子里最让人瞧不上的那种人。
可是李京云从来没有瞧不上他,李京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知道的越多,越想知道更多,也不知道是哪天,他看着手机里诸戈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突然觉得很刺眼,惹得他心烦,他想让那个男人变成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来,李京云就愣了,可这念头一发不可收拾,燎了原似的疯长起来。
他对诸戈说的话都是真的,没说全而已,非要上这个大学是因为离诸戈公司近,他有时候还真的能看见诸戈,来他公司实习是他去求他爸的结果。
李京云坐在沙发上回想诸戈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掏出手机给第不知道多少次去翻自己存下来的诸戈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