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桐慢慢睁开眼，她那双极富希腊特色的深邃黑眸在灯光下看起来有点偏蓝，带着层初醒的雾气，缓缓眨了一下，然后勾住他脖子露出个大大的笑容：“Merry Christmas！”

忍足侑士抱住她站起来转了个圈：“你是来扮演圣诞老人的？”

“Bingo！”流川桐抓住他肩膀在深深的人工雪地里站稳，大衣滑了一点下来，里面是那天他陪她去挑的银色鱼尾裙，修长颈项上戴着一挂钻石项链，剩下的什么首饰都没佩。

这世上有些女人天生就是适合珠宝与皮草的，只有被她们穿戴在身上才能全然彰显出它们的华贵气场，流川桐显然在此列。纵使她的长发因为刚才的小憩显得有些凌乱，看起来也还是璀璨生光直似女王。

流川桐捏捏他的手：“拆礼物时间！”

忍足侑士看着圣诞树下数目庞大的礼盒堆，有些好笑：“全是送我的？”

流川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没错，去拆吧。”

忍足侑士拿了一个放到腿上，拆到一半，见她眼里滚来滚去全是邪恶的期待，嘴角勾了勾，恍若未觉地继续拆下去，等盒子打开瞬间迅速地掉转一面，“嘭”一下从盒子里喷出来的彩带全挂到流川桐头发上。

忍足侑士撑着下巴冲她哈哈大笑，刮了下鼻子拉到腿上慢慢替她捡掉头上沾着的彩带，捡了几根又笑，流川桐睨他，哼一声，手上飞快拆掉一个粉红色的盒子，拿出来对长长软软的兔耳朵往他头上一戴，毛茸茸晃悠悠，对着左右一看，真是好抢眼。

忍足侑士也不生气，笑眯眯地任她折腾，对着整一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外头焰火远近盛放，流川桐兴致很好地坐到钢琴前面，忍足侑士对着她那精工雕琢的美丽指甲笑：“你有多久没碰过这个了？”

流川桐软绵绵地抛个眼风给他，忍足大少配合万分去拿自己的小提琴出来，陪着她兴之所至一气乱弹，从《平安夜》到《圣诞歌》再跳到《祝你圣诞快乐》，中间都不带过度的，想到哪首立刻就换了曲调，也亏忍足侑士合得分毫不差，弹得高兴了，到后面更是漫无边际，从巴赫到德彪西，又转回门德尔松，忍足侑士笑着去放了张唱片，将她拉起来跳舞。

不知道流川桐拉了边上的什么东西，细细碎碎的雪粉飘散下来，圣诞树上的铃铛轻轻晃动，伴着外面远远近近的焰火，忍足侑士揽住她的腰低头轻笑：“圣诞快乐。”

他俯身，墨蓝色的碎发轻轻拂在她脸颊上，带着微痒，流川桐边笑边偏头避开，忍足侑士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瓣，低沉慵懒的关西腔带着点笑意：“树下的都是送给我的？”他用鼻尖慢慢蹭着她的，似叹似笑：“那么躺在树下面的睡美人呢？也是我的圣诞礼物之一吗？”

“回答正确……”她呢喃着应道，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他皮肤：“今天晚上她属于你……”

忍足侑士的眼里有黑色的火一闪而没，他抬起手扣住她下巴：“决定了可就逃不了了。”

流川桐睇他一眼，抬高手臂勾住他，突然低呼一声，身体一轻，被他扛到了肩上，忍足侑士一手按住她，一手很快地将她那双高跟鞋脱了下去往边上一扔，再抱回到前面。流川桐只觉被转得头晕脑胀：“你作什么？”

忍足侑士微微一笑，踢开卧室的门：“拆礼物。”

卧室设计得很巧妙，天花板上镶嵌满天星光，各个星座都在上边，按照冬季星图位置很精确地排列出来，与磨砂黑水晶地板上的夏季星图相对应。

靠右首嵌在墙壁里的酒架也拼成希腊神话的图样，狄俄尼索斯单手高举，指尖的方向恰巧与天花板上冬季星空里的北冕座相应和，那是他的妻子阿里阿德涅幻化的星座，另一只手则浮出了墙外，呈虚握状，里面正好放了一瓶浅绿色的酒。（注1）

房间内很暖和，但是黑色的丝绸床单仍带着丝微凉的触感，令到流川桐在触到的瞬间就蜷起了脚趾，床头立在地板上的一只白色素烧花器里插着几支长颈郁金香，配了淡色的安息合欢。

忍足侑士有些好笑地看她在床单上踏了一下又缩回来，蜷在自己膝上，伸手握住她的脚：“冷？”

雪白和麦色，这实在是很强烈的视觉冲突，竟然蓦地让流川桐觉得有些脸红地把脚往后缩了缩，但她人本就被抱在膝上，再往后缩又能缩到哪去，反倒被捉得更紧，她抬起眼：“侑士……”

忍足侑士低笑，俯下头含住她唇瓣，轻轻吮吸厮磨，慢慢诱哄着她投入进来。握住小巧足踝的手指不经意似在脚底划过，电流飞蹿着从足心直到脊椎，引起一阵颤抖，仿佛连大脑皮层都感到过电般的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