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子，你嫁给我的话就是王妃，就算我们不去维持那流于表面的感情，谁又敢说你的不是呢？毕竟我从来不喜欢跟他们套近乎。”

他们也并不喜欢我这个虚伪的家伙。

洛基十分不屑地冷笑一声。

“好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擅长与人交际，我在仙界的朋友也不多，但在大群体中和那些人合得来也不是坏事呀。”敖暻挠了挠下巴尖，“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对龙族就会有很多偏见……比如傲慢、不讲理、凶残好战什么的。在我们踏入社交场合之后他们就没有这种误会了，虽然还是不敢招惹我们，但现在应该说是出于敬畏，而不是恐惧。”

“嗯哼？”

“所以我觉得如果你愿意跟那些人聊聊天，也许他们也会发现你的那些可爱之处……例如你比我更懂说话的艺术。”

“说实话，”洛基忽地把一脸认真的小姑娘抱起来放在大理石的流理台上，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因为突然腾空而表情茫然的小脸，“虽然我可以这么做，而且没人能比我做得更好，但我为什么不把说话的艺术留着哄你开心呢？我的公主殿下？他们不值得我这样处心积虑地讨好，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喜欢……这是我们之间一千多年来的默契了，打破的话反而会多出很多麻烦。”

他蹭了一下女孩的鼻尖，凑近她耳畔轻声道:“而且你也不想突然多出来很多情敌吧？如果你也承认我很迷人？”

敖暻咯咯地笑了起来，脸颊微微泛红，因为洛基喷出的热气撩得她有些痒:“好吧，我当然承认你很迷人啦……但我不想看你被他们孤立嘛。”

她知道，洛基是一个可以为自身利益对旁人花言巧语的邪神，一直以来给外界留下的印象都不是那么正面，就连她一开始也对洛基那些巧舌如簧的狡辩感到有些厌烦。但相处之后，她就发现洛基其实并不乐于用他的伶牙俐齿和别人建立什么稳定且良好的联系。他在私下相当寡言，虽然面对敖暻的时候说话总是很温柔且耐心，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用自己那双灵动多情的眼睛和敖暻进行交流，而敖暻恰好能懂他的眼神，这就让他更能专注于手上的诗集了。

因此，她觉得洛基是个很孤单的人。敖暻不是那种希望恋人全部属于自己的姑娘，她很乐意洛基有自己的事情以及交好的朋友，能时常跟他们喝酒言欢，哪怕是吐槽一下不可理喻的地球人，甚至附和朋友抱怨一下自己任性幼稚的女朋友也可以，只是别每天孤零零地在家看书做饭，这让她被朋友环绕着的时候也很有心理压力，总觉得自己是抛弃了他似的。

“我现在也有一些人类朋友了，柯林、欧文、克莱尔，我们几个有时下班以后会去酒吧喝一杯，这让人能放松很多，我觉得你也需要。”

她伸出两只如玉雕琢的手臂揽在洛基的脖子上，半是撒娇地说:“和一些性子爽朗的人类交流，给自己找些新的乐趣，这样我上班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你在家感到无聊了。”

“首先，我要赞美你的体贴，小公主。”洛基笑了笑，“不过并不是他们孤立我，而是我不想理他们……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怜，好吗？我的乐趣原本就不在和他们交谈，那些愚民还不值得我多费口舌呢。”

“可是——”敖暻很想解释自己的用意，但洛基竖起长指抵在她的唇瓣上阻止了她。

“没关系，我懂，”洛基轻柔地用指腹蹭过她的唇瓣，微凉的指腹带来微痒，“如果遇到有趣的人，我会跟他多说几句话的，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只是有趣的人太少，小姑娘期待的那种他和别人把盏言欢的社交场合可能要再等数百上千年才能出现，毕竟他是这样容易感到无趣的人。

他实在不屑于与那些自命不凡的阿斯加德人有什么交集，至于中庭人，看在敖暻的份上，他可以去挖掘一下他们的有趣之处，不过绝不勉强自己做那个主动的人，如果他们要来搭讪，他倒是可以放下自己的身段来看他们一眼，这是神明仁慈的施舍。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开心点……我不想只有我自己乐于穿梭在这个世界。”

女孩温热柔软的小手描摹着洛基那立体的面部轮廓，手指擦过他浓密的眉毛，掠过他碧色的眼眸，最后捧住他的脸。

她背对着黄昏的金色阳光，露出一个比迟暮的太阳甜蜜可爱得多的笑容，金灿灿的圆眼里更多的是温柔。

“既然我来了，就不想让你再孤零零了呀。”

梆。

这句话就像一只用玉做成的小锤子，轻轻地敲在洛基建筑了一层硬壳的心脏上，把他面对敖暻时仅剩的那点高傲敲得细碎，他甚至能听见晶莹碎片化成齑粉的声音，像风铃摇动一样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