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观察的数据组都这样了，就更不用说其他对立海一知半解的人群了，外围的讨论却并没有影响到立海这边。

“真的不要紧吗？”柳揉了揉切原的脑袋，避免切原再把脑袋靠向幸村，“丸井说的是认真的吧。”

“哎？”切原从柳前辈的手掌下边挪了出来，“丸井前辈怎么……”

“是认真的哦，很认真，”幸村抿了抿唇，两次，丸井都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开始。不过是因为……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留下的那个更痛苦。

早在进入立海之前，丸井和桑园两个就曾经搭档闯荡过一些双打比赛，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之其他人要更深厚一些。这也是……上辈子的时候，丸井说了这句话之后，桑园思考了没多久就弃权离开的原因。立海的练习赛远比其他学校多且重，本身对于队友实力的认知就远比外人清楚，更何况他们是双打搭档。桑园知道，在单打这方面，他远没有丸井有天赋，在并不知道离开的败者组会有什么遭遇的时候，他选择让丸井继续征战，是因为他觉得丸井留下来，比他留下来有意义。

而丸井呢？恰恰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更不想打。宁愿让恶名背负在自己身上，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亲手打败搭档而将对方淘汰出局。作为立海队伍中年龄最大的人，丸井的心理比他的外表要成熟得多。他宁愿伪装自己任性驱使桑园认输，也不想在7球之后，打败桑园，因为舍不得而难受哭泣。

正如上辈子的柳和切原，柳认为切原留下，在这个训练营里他能收获更多，所以，他在明明能够零封切原的时候选择弃权离开。

离开是对对方的成全，希望他继续，希望他变强，也希望他不为难。

那么留下的那个呢？

亲如兄弟的搭档离开，怎么会不痛苦呢？还是自己亲手……

幸村始终记得无人的楼道间里，丸井一个人寂寞的身影，背负着另一个人的期望，背负着淘汰搭档的愧疚，重重压力逼得那时候的丸井突飞猛进，训练入魔。赛场里没有了桑园，从此只有我一个人了。他的工作我也要做好，只有我一个也可以……不能让他担心，我可是逼他离开的人，如果没能做到的话，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离开的和留下的谁更痛苦呢？

幸村始终记得，在不知道败者组就在离训练营并不算太远的后山训练的时候，他每个夜晚都难以入眠。每当披着外套外出看星星的时候，脑海里面会不自觉地回想起，之前住院时期真田探病的时候，“幸村！不要都不穿外套就站在天台吹风！”“幸村！晚上比较冷，不要偷偷跑出来！看星星？想看下次拍录像给你！不要偷偷跑出去！护士都和我说了……”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一样的碎碎念——然后就会联想到自己亲手淘汰掉了真田，心情就会更加不好。

也正是因此，才让他看见丸井在楼道间沉默的身影，才会注意到没人的时候，柳生一个人摆弄着仁王送他的假发，以及，同样是偷偷跑出宿舍，切原一个人趴在石桌前，戳着柳送给他的据说是他第一次被三巨头打败时用的球。

留下的那个，会寂寞的。

面对外人的时候，他们是冷漠坚强的，像是穿着坚硬的铠甲，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脱掉外壳，露出内里，像是嗫嚅的小兽藏起来偷偷地舔伤口。就算是队友，也坚决不想让对方看到，就怕队友会因为看到自己的伤心难过，而联想到同样淘汰了搭档的悲伤。

这是独属于立海式的温柔。

而场内，两个人耗的时间其实不算特别长，只是在相对周边两场已经因为各种缘故提前结束的比赛里，他们的沉默就相当令人瞩目了。

桑园抬了抬手，把刚刚的眼泪抹去，因为剃光了头发，深色的皮肤，导致他的外表看起来有一点凶，但了解他的人知道，他一向是最温柔的，“其实我还是很想和文太打一场的，”虽然一直以来的练习赛，他对战丸井都是输多赢少，也就几场凭借体力优势拿下过，但是，对于他来说，和丸井的比赛，他从来不嫌多，“只是，稍微……有点遗憾啊……”声音很轻，除了就在对面的丸井，没有人听到。

丸井冷哼了一声，闭眼撇头一气呵成，看起来任性得不行，就像个骄纵的孩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桑园一般。

桑园却非常清楚地看见丸井微红的耳尖，丸井情绪波动的时候很容易红耳朵，只是因为他的发色很相近，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这里边不包括桑园。

桑园也知道，一旦丸井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就会撇头不看对方的眼睛，因为他怕别人会从他的眼睛等动作看出他的想法——这是来源于相识多年的经验与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