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愣了下，既而一笑：“已在衡山脚下，怕是出了门就会遇上满街熟人。”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叶孤城不以为意道：“你的熟人今晚定然都上山了，只有我们在这城中。”

客栈掌柜听见他们的话，笑起来：“客官要出去啊，今晚可算遇上了。满香楼的姐儿们泛舟呢，所以外面才这么热闹。”

满香楼三个字一出，谁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叶孤城还没说话，赶路多日，十分无聊的系统已经来了精神，在他耳边咋咋呼呼：“青楼啊！我还没去过青楼呢。城主要去吗？去吧！去吧！你们这的青楼肯定有很多美女吧，要不然李探花怎么总爱光顾。”

叶孤城目光一凝：“你为何总说他爱去青楼？”

系统语塞：“城主可真会抓重点。”

叶孤城还想问，李寻欢已经转过身，想拒绝的话在看到他不同寻常的脸色后突然顿住，继而展颜一笑：“对了，白云城中好像没有青楼。”

叶孤城看着他不说话，李寻欢又笑着说：“当今三大剑客，一个道士就不说了，听闻西门吹雪每次杀人前都要四个最美的头牌伺候，城主和他比未免太素了些。”

叶孤城心想，我这是洁身自好，不像有些人那么装。

系统笑嘻嘻：“得了吧，人家西门吹雪至少没有要美貌侍女撒着花瓣给自己开道。比起装逼，你们两谁都不要谦虚。”

简直莫名其妙。

叶孤城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花瓣开路这样华而不实的事情，并且坚信以后也不会做。他一直不说话，李寻欢还当是因为无话可说，一改刚才拒绝出门的态度，反过来拉着他往外走：“走吧，今天带城主开开眼界。”

叶孤城：“……”

白云城没有青楼，难道就能代表他没去过青楼？

出了客栈往湖边而去，两人果然远远瞧见湖面上漂着几只大花船，还有不少小船围在周边，灯火将湖水照的波光粼粼。叶孤城远远看着那片热闹，李寻欢已经在岸边剩下的船只中挑了个最好的，拉着叶孤城过去，自己率先跳上船，又向叶孤城伸出手。

“快来。”李寻欢仰头看着他，脸上笑意盈盈，一双清澈的眼睛在灯火映照下仿佛有星星。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忽略了那只伸到面前的手，自己跳上船。李寻欢摸摸鼻子，也没在意，跟着一起进入船舱。

满香楼出来泛舟本就是吸引客人的手段，自然早早就已经宣扬出去，湖上的好船也早就被预订一空。叶孤城他们这艘船在岸边算最好的，到了湖中心的花船中间就显得船身不大，船舱也没有挂灯笼，非常不起眼。

丝竹之声就是从最中间那只花船上传出，叶孤城侧耳静听，过了一小会儿便失去兴趣，看向李寻欢：“你觉得如何？”

李寻欢摇摇头，轻轻一笑：“和京城，扬州那些地方相比自然差的远，不过衡山脚下有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叶孤城略微皱了下眉：“你觉得这地方不错？”

李寻欢当然不仅仅指满香楼的泛舟不错，他是想说这座城的热闹和繁华不错，可看着叶孤城冷着脸的样子，也没刻意解释清楚，反而笑嘻嘻的说：“都是剑客，怎么偏你如此不同？”

叶孤城知道他在说谁，于是道：“我和他的剑道不同。”

李寻欢来了兴致：“怎么说？”

叶孤城：“西门吹雪诚于剑，也把整个生命都献给了剑。在他看来用剑是神圣的事情，因此他的剑每次见血，总要沐浴斋戒，要最美的女人来为他整装。”

李寻欢点点头。叶孤城明明没有见过西门吹雪，却对他的剑道很清楚，应该一直在关注他，期待着和他对决的那天。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李寻欢现在更好奇别的。

“那你呢？你的剑道是什么？”李寻欢问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叶孤城。

“我？”叶孤城一笑：“我只诚于自己的心。”

旁边花船的灯光照在他们的小船上，李寻欢在一片朦胧中看到叶孤城浅淡的笑容，精神也跟着恍惚。叶孤城不常笑，就算笑了往往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会像今天这样停留很久。他身上那种冷淡缥缈在这一笑中消散，但并没有因此显得亲近，因为另一种属于强者的霸道从这淡淡的笑容中显出。

如果是别人在这，大概会被这一笑中的气势震慑，继而对白云城主更加崇敬，李寻欢却只是在一开始愣了下，接着就把周围的热闹抛到脑后，欣赏起叶孤城的难得一笑。

小船飘飘荡荡，满香楼的姑娘们有些在船舱里弹琴，有的靠在外边看风景。李寻欢和叶孤城说要来看热闹，到了近处，却谁都没有往那些花船上看一眼，沉浸在两个人的小空间里。特别是李寻欢，此时对他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叶孤城脸上的笑容更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