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迟缓而规律，代表着中原中也真的已经脱离危险。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紧紧搂住中原中也，低头贴靠着少年感受他生命存在的痕迹，再克制不住想要汹涌而出的泪水，豆大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泣不成声：“你没事……”

终于有一次，她救下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不用再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失去呼吸，变成一具怎么都拼凑不起来的尸体。

“……羽多野，你在哭吗？”意识陷入半昏迷的少年隐约听见柚杏抽泣的声音，雨点子一样的泪水打在他脸上。

一滴接着一滴，带着柚杏身上的温度。

中原中也眼皮子沉重得厉害，左下腹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身体仍残余着伤口反复贯穿裂开的疼痛。

他本想闭着眼睛好好歇一会，可柚杏哭得太惨了。

他怕自己再不睁开眼，柚杏会把自己的眼睛哭肿，用泪水淹没他。

“中也？”她一眨眼，泪水扑簌簌落下，眼眶和鼻头都泛着可怜又可爱的红，抽噎着想要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慌张不已：“你醒了？身上还有哪里痛吗？”

柚杏的手上犹带着中原中也的血，她一抹上去，半干的血液混着泪水，抹花少年俊逸张扬的眉眼，指腹擦着留下一道道血色。

怎么都擦不干净。

“对不起，中也……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道歉，泪水涌溢而出模糊了视线和思绪。

纷乱的回忆涌上心头，柚杏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什么道歉，又在向谁道歉。

“笨蛋，有什么好哭的？”

中原中也撑着坐起身，残余在神经的疼痛拉扯一下，痛得他呲牙抽气。

他伸手落在柚杏凌乱半散开长辫的发上，胡乱摸着少女的脑袋，哄劝道：“我不是没死吗？”

“我都听见了，”中原中也扬着眉眼，挑起笑意道：“你把那两个家伙干掉了，还朝着躲躲藏藏的异能者放了回狠话。”

开始还很怕幽灵鬼怪的小丫头，现在不仅克服了恐惧，还反杀了它们。

躲藏在暗处的异能者能力太过诡异，要不是柚杏察觉到幽灵转化出实体，可以直接攻击它们，他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一回。

谁都不知道，中原中也的身体里潜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若是生命垂危陷入大危机，由意识压制在身体里的力量可能会一下轰然爆发，直接把这片异空间包括这一带都席卷碾灭炸出第二个擂钵街。

中原中也轻按一下柚杏的脑袋，勾唇道：“干得不错，把我想放的狠话都说了。”

“……呜，你怎么都不当回事，”她大大抽泣一声，拽着中原中也不肯松手，眼泪如开闸的洪水，越流越汹涌，大有把眼睛直接哭瞎的趋势：“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血一直在流，止都止不住……”

灵魂宝石都无法治愈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和打开的水龙头一样直接往外流，想堵都堵不住。

她真的要吓死了。

他怎么能一点都不当回事，还说什么放狠话。

“呃、我没有不当回事……”

原以为柚杏的泪水很快会止住，没想到她会因为他的话越哭越凶，中原中也被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在身上掏手帕出来，上下摸索一圈只找到一条沾满血的手帕。

要是把这条手帕递给柚杏，她怕是会哭得更凶。

差点死掉的人好像是他吧？

她怎么哭这么凶，比羊的孩子还要难搞。

“喂、羽多野，先别哭了……”

柚杏红着眼眶瞪他一眼，负气扭过头。

中也一点都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他。

她匆匆摘下沾满血迹的手套，胡乱抹两下发红微肿的眼睛，吸吸鼻子忍住泪意。

中原中也抓了两下头发，无奈极了。

他把全身的口袋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干净手帕，倒是找到另一样东西，握在手里看了看，开口道：“羽多野，你喜欢吃糖吗？”

“……什么糖？”

柚杏本不想理他，可是中原中也握紧成拳的手已经递到眼下。

她只好吸吸鼻子，强装自己已经缓和调整好情绪。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

一直止不住眼泪，太不懂事也太过孩子气。

“不是什么高级货，”中原中也摊开手心，露出两块微微软化的奶糖，道：“只是普通的奶糖，你要不要？”

中原中也没有什么吃糖的习惯。

他会在口袋揣两块糖，也是在看见商店街有新的糖果店开张，免费发放试吃的糖果，想着揣几块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试吃的糖果分完一圈，余下两块给谁都不公平，他才留在自己这里。

“……我要，”她眼眶红红看一眼中原中也，抓走他手里的两块奶糖，声音犹带着点鼻音问道：“我两个都拿走，你会生气吗？”

中原中也无所谓，道：“不会生气，谁会为了少吃两块糖生气。”

又不是小孩子。

“哼。”柚杏低头拆开半软化的奶糖，塞进嘴里：“糖都软了。”

奶糖被中原中也揣在口袋半天，热烘烘的少年体温捂得奶糖微微软化。

甜滋滋带着奶香味，稍稍有点黏牙。

“手工奶糖会软化很正常好吧？”中原中也偷瞥她一眼，见柚杏鼓起一边脸颊，低头翻着手上的糖纸。

眼睛还有点红，但好歹是不哭了。

他隐隐松一口气，转头说道：“解决了幽灵，我们该去找混蛋异能者……唔！”

香甜的奶香味直接在口腔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