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番外(172)
原先邢夫人身边一个大丫头娇红早先叫拉出去配人了,如今又没及时补上其他丫头,没奈何又把王善保家的提溜出来洗涮洗涮,叫她扶了邢夫人往贾母正院去磕头领训。这边一窝蜂预备着,那头早有腿快婆子跑去前面传话,贾母倒也没说不见她,只淡淡寡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约莫着有两刻钟,王善保家的并费婆子两个扶了邢夫人一路往贾母处走,守门丫鬟刚掀了帘子通传,三人便跪在外头朝里面磕头。又有邢夫人直起上身膝行至贾母脚下头,痛哭流涕只说再不敢如前头那般,却又说不出错处在哪儿。贾母懒怠再教导一个三十好几、小四十的儿媳妇,只叫自己身边的婆子扶她起来坐着道:“论理,你和老大的年纪都不小了,如今也有了孙子,合该好好过。你这里管不住老大我是知的,往后只清清静静管好你自己,贾家短了你吃了还是短了你喝了?出入银钱,一经你手,便克扣异常,婪取财货,一副小家子嘴脸!七出之条你犯了几条?无后倒不怪你,只盗窃一个你还要不要脸了!便是个继室你也是荣国府贾将军的夫人,抠抠搜搜家下几辈子老脸都叫你丢尽,回头又得了甚好?”一顿夹七夹八数落得邢夫人满面通红,不得不又乖乖跪下。
贾母说了一会子,不耐烦挥挥手:“起来坐那吧!竟好像我苛待你似的。我跟你讲,往后只守着你自己院子老实些儿,反正家下肯定不会再叫你养甚哥儿姐儿,只管死心好生待链儿两口子。再让我听见甚么‘黑母鸡’之类的怪话,管叫关你一辈子好让你消停。”此时邢夫人方才寻找空满口子应道:“唯听老祖宗差遣使唤,再不敢自专。”贾母看了她一眼满脸嫌恶:“我且用不着你。只一个,今日你病好了,乃是因着咱们亲戚薛家姨太太欲为她族中子弟说个亲事,看中你那侄女儿要聘她。你们大老爷已是点头应了的,因此叫你出来操持姑娘嫁妆并后头嫁娶事。又不是我们自己家姑娘,公中出一份子嫁妆银子已是尽够,我这里赏她些许首饰缎子,其余你自己去张罗。不许又跟穷痨似的伸手扒拉,把你那脸面给我从地上拾起来。”
邢夫人喏喏应下,又站了一会等着看贾母再无吩咐,这才跪下磕头谢了婆母恩典,方才叫两个陪房扶起来回院子里去清点财物与岫烟备嫁。从头到尾,到了这个时候还无人想起来与邢大姑娘透个气儿,人还蒙在鼓里住在缀锦楼生熬呢。
王夫人这头让周瑞家的带了信和家下新近得的新鲜物件一齐送去薛家,薛太太便喊了媳妇并姑娘来坐在一旁替薛蝌听消息。周瑞家的手脚利索惯是嘴甜,吹捧几句便对薛太太道:“这邢姑娘,满园子都知道是个好的。尤其安分守己,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着闺房或是做针凿,或是去后头栊翠庵寻妙玉师傅听经,虽说家底子薄,姑娘本身却没得挑剔,乃是个难得的小家碧玉。”
薛太太哪里在乎邢家,只是一则有人上门探问薛蝌婚事,比之夏家还不如寻个亲戚家里的姑娘好笼络他;再一则,既是宝琴说薛蝌自己看上这姑娘,少不得省了相看跑腿儿之事。先薛老爷前几年就去了,薛蟠又不顶事儿,薛太太一个寡妇人家且不好出门儿,便是先前亲儿子娶媳妇也是托了家里先生去央林如海给寻的,到底她自己从未与旁家爷们儿多说一句话。人总是都有个远近亲疏,亲子尚且如此,至于薛蝌这里更不能够。当下听完周瑞家的话便笑着让人抓果子与她边吃边说:“这两个孩子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早先在苏州便有一面之缘。咱们做长辈的,自然愿意成全孩子心愿,只要门户别差太远,媳妇家下穷一些富一些全不是毛病。”
周瑞家的心下暗道,可不是么,这京城里头,除了皇家,怕是再有钱也没薛家有钱了,当然不在乎亲家能不能补贴帮扶,又暗暗惋惜一番宝钗竟定于旁人家里。贾家如今收支越发捉襟见肘,若能一下子发个两三百万的大财便好了,可惜贾老太太早先一心看中林县主,如今眼见攀不上人家,再想回头俯就薛家,人也不稀罕空耗时间等着。眼下阖家只得不上不下靠收些利钱勉强维持罢了,偏二太太又一心想着等宝玉上进了娶一房好媳妇进来,也不知得等到甚时候去。她这边肚子里翻腾了好一串子事儿,面上还是一副乖巧伶俐模样听薛太太赞她家这侄子薛蝌如何如何,末了笑着道:“我们老太太说了,公中与邢姑娘出一份嫁妆,大太太家里也就那样,还望姨太太体谅体谅。”
薛太太不甚在意这五千两银子,只转头去看宝琴,只见宝琴笑嘻嘻让画眉端出一个红木匣子,里面也是个白玉蟠虬佩,只比自己当初的信物大上一圈儿罢了。薛太太点点头,这画眉就将匣子轻轻放在周瑞家的手边,宝琴笑着与她道:“这是我父亲在时候得的一块好玉,特特请了苏州的老师傅雕出一模一样两个玉佩做信物。这个大的便是我哥哥的,如今烦劳交予邢大姑娘,待我哥哥从北边儿回来必会亲自登门求亲。”
周瑞家的闻言便收了玉佩告辞退下,回去后果然先把玉佩给了王夫人看过,这才送去东院交给邢夫人手里。邢夫人见了这等好东西,那手指头又痒了好几痒,先说怕邢大姑娘糟蹋东西,后又说怕年轻姑娘手大不知简省,到底王善保家的叽叽咕咕与她嘀咕许久,最后还是不甘不愿拿这玉佩去了缀锦楼。
邢岫烟到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定与旁人家里,闻听姑姑来了,忙起身让小丫头沏了茶。邢夫人往绣墩上一坐,肉疼的咬牙切齿道:“今日我与姑娘来道喜,家下与你说了一门好亲,乃是薛家二房的哥儿。这个信物你自己收好,别叫你那上辈子穷死的老子娘摸了去又要劳我费心给你讨要。”说着把匣子拿出来打开,伸手摸了又摸那块又油又润的玉佩,眼睛一闭推到岫烟手边再不去看:“这段日子说不得公中便把嫁衣料子发出来,你自己多做些活计,将来脸上也好看。我这边能帮你的也就这些,其他再不能够。”说完也不管岫烟愿意不愿意,喝了茶便带着婆子走了,只留邢大姑娘自己一个关在屋子里直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