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元春重生](5)
贤德妃目光在她面上一转,思索着道:“你是玉华宫的姑姑?叫什么名字?”
那姑姑叩头道:“贵主说的是,奴婢原本是服侍老太妃的,去岁老太妃没了,就调去伺候纯嫔小主了。”又磕了两个头,道:“奴婢原本贱名春芳,后来蒙老太妃赐名‘金盏’。”
贤德妃看一眼跪在她身后的小宫女,道:“这是新入宫的那批宫女吧?”
金盏便扯一把那小宫女,要她也磕头,“回贵主话,这是奴婢母家外甥女,去年春天入宫的,贱名桃枝,不懂事得很。”
“金盏,桃枝,”贤德妃将这名字含在口中念了两遍,问道:“已是掌灯时分,你二人怎得还在这园子里走动?”
金盏回道:“回贵主话,是桃枝冲撞了容贵主,去掌事太监那里领了罚——奴婢去带她回来,想着时辰晚了,东后门该是落了锁。便抄近路,走了园子。”
贤德妃点点头,手指轻轻在冰凉的石桌上敲动,目光随着指尖上上下下,就像是方才闲话家常似得,轻轻道:“说得都是实话,金盏,你是个实诚人。”她收回目光,盯紧了金盏的脸,倾身上前,几乎与她鼻尖相对,低声问道:“你这个实诚人且说说,我的孩子是如何没了?”
金盏只觉得一股冷香随着贤德妃的问话扑面而来,几乎要窒息过去,忙不迭得俯下身去想要避开。
贤德妃哪里能让她避让开去,一手伸出牢牢捏紧了金盏的下巴,目光像蛇一样得冰冷得盯着她的双眼,久病失血的唇瓣微微开合,声音森寒而低缓,“我的孩子是如何没了?咹?!”像是失了幼崽的母兽,悲伤而怨毒,下一刻就要将眼前一切撕碎。
金盏避无可避,双手在冰冷的地上胡乱划动,声音发抖道:“ 回贵主话,奴婢是听别人说的,奴婢不知道……”
“听别人说的?哪个别人?!”
“是玉华宫的太监,奴婢只听到了声音,并没有看到人……”
“在哪里听到的?什么时候听到的!那个太监又是怎么说的?说!”
“是……是……”金盏双眼乱转,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才动了一下便觉面上一阵冷痛,眼前一阵黑,却是贤德妃“啪”得一个耳光扇了下来。
贤德妃嘶声道:“碧玺,嫣红,你们是死得不成?这贱婢还想欺瞒,给我掌她的嘴!”
嫣红应声上前,一手按住了那金盏,一手抡圆了便往她脸上招呼下来,直将那金盏抽得七荤八素,涕泣齐下。
碧玺便扶住了贤德妃,让她坐下,为她抚背劝慰道:“贵主仔细身子,慢慢问,切莫为这等人气坏了自身……”
那桃枝早已经哭着扑到金盏身上,扯着嫣红的袖子,哀求着,“别打我姨妈,求求你,别打了……”
贤德妃见那金盏已经是双颊红肿,挥手止住嫣红,道:“我再问一遍,你却说是不说?”又冷笑道:“若是不说,我便将你捆了送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只说竟被我撞见你在这园子里咒骂太后老佛爷,原来是为当日服侍的老太妃抱不平——你说皇后娘娘是信我,还是信你?”她这番话里又扯出一段极厉害的陈年往事,当日凡是扯进去的人,别说是婢女太监,便是正经的主子也是无一善终。
金盏情知躲不过,索性放开了胆,抽噎着将什么都讲了出来。她膝行上前,抱住了贤德妃双腿,哭道:“贵主饶命!贵主饶命!奴婢是在纯嫔小主小佛堂外面听到的……纯嫔小主自从跟太后娘娘学佛以来,每逢三五总要在小佛堂静思两三个时辰,遣散婢女,让奴婢和另一个大宫女守着殿门口。上个月纯嫔小主说要清点库房,那素日偷东西倒卖出去的小太监便怕了,忙着将两件碧玉环赎了回来,托奴婢悄悄得放回去。平时殿里人来人往,怎么好放回去……初五那天,奴婢就趁纯嫔小主在小佛堂,殿门口只奴婢与另一个大宫女守着的时候,进去将东西放回陈列架上……”
贤德妃已经隐约料到下面的事情,只觉得荒谬怪诞,再料不到这桩秘事还扯出来一段丑闻。
只听那金盏继续抽噎道:“奴婢进了殿往里走,便隐约听到有动静从小佛堂那传来,不合奴婢心奇,竟然走过去听了一耳朵……却是……却是……一男一女在里头,说的话真叫人听不得!”
贤德妃脸色腾地涨红了,头里嗡嗡作响,秽乱宫禁,这是多大的罪名——竟然还是个嫔位上的!她压了压心跳,吞咽了口什么似的,道:“你说下去。”
那金盏放开了,倒是什么都敢说,索性学着那二人声气,将那日情形描绘起来,“那男却是个公鸭嗓的太监,奴婢在帷帐外面听着做嘴儿的声响,早唬得腿都软了,一时挪动不得。纯小主就说,‘可惜了你,僵蚕儿似的,虽解得了渴,到底流……流不出……’”金盏打了个噎,后面的词却学不出,“那太监就嘿嘿笑,说‘流得出又怎样?主子爷倒是流得出,娘娘们留不住也是白干……’,纯小主就说,‘倒也能留住的,皇后娘娘就留住个公主,珍妃福厚保住个哥儿,便是贤德妃也坏上过……如今容妃那狐媚子也有了……’那二人便大动起来,又有不堪入耳的喘息脏话,那太监也动了性,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珍贵主那是侥幸,贤德妃就中了招,打怀上就有人盯着呢……能保住四个月才落了胎也算功德无量……’”说到这,抬眼瞥了贤德妃一下。
贤德妃伸臂撑在桌子上,心跳快得像擂鼓一样,见她看来,咬牙冷笑道:“你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