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8)

作者:摩卡滋味

里德尔在异变发生的同一瞬间如弹簧般从椅上蹿起,飞快地退到几步远的小道边,紧紧盯着桌上突如其来的物品,摆出最佳的防御姿势,无论如何应变都能进退从容。

桌上的“不速之物”是一条有些古旧的暗金色项链,正中的挂坠盒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在阳光照射下的红宝石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犹如一汪鲜血在其中荡漾。宝石挂坠盒仿佛受不了里德尔的炙热眼光似的,咔一声,轻轻弹了开来,露出一张折叠成极小的四方形的羊皮纸。微微泛黄的纸静静地呆在小小的挂坠盒里,这件奇怪的饰物再也没了一点动静。

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这东西不再有什么异动后,里德尔略加考虑,让仆人取来些工具,然后小心谨慎地用镊子独自取出那张纸,轻轻打了开来——对付这件凭空出现,显然出自魔法世界的物品,吃过魔法一次亏的里德尔,觉得自己再谨慎也不为过。

纸条上只写了短短的几句话——

“汤姆·里德尔先生,您的爱是我在这世界上所能获得的最珍贵的宝物——即使它只是因欺骗而存在的幻影,失去它,这个世界对我再无意义。梅林在上,我不敢祈求您的原谅,只以最卑微的希望,祈祷有一天您能不带憎恨地念出我的名字,让我有勇气告诉您,一个罪人偷走了您的血脉,却抛弃了养育他的责任。

您的儿子——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挂坠盒中血的羁绊将指引您找到他。

以全部生命爱着您的

梅洛普·冈特绝笔”

儿子?!一个儿子?!

老天,他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当了一个儿子的爹?!

里德尔踉跄着坐下,仿佛听到了自己额头青筋一根根爆裂的声音,老天,老天!他脸色惨白如雪,捏着那张泛黄的羊皮纸,努力地瞪着它,仿佛那是个用魔法变幻出来的妖怪,只能用死亡视线来终结它的生命。

噢!老天,羊皮纸上一个女人卑微而哀怨的心声清晰无比地告诉他,这绝不是一个女巫开的恶劣玩笑,他也许真的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人”为他生的儿子……里德尔呻吟一声,缓缓伸手握住了那个挂坠盒,暗红的血色在宝石中微微荡漾,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随之悸动——在这个世界上他有了一个真正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也许有着和他一样柔软的金发?喔,不不,黑发可是显性的遗传基因——他想起冈特蓬松的黑发,也许那是一个有着黑发黑眸的可爱孩子,就像他的前生……里德尔出神地看着那张纸,嘴角微微上翘,心底有什么地方突然融化了,柔软一片。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他轻轻抚摸着那个名字,眼光突然一凝,落到了纸条的最后两个字上——“绝笔”。

“该死的梅洛普·冈特!该死的怯懦的女巫!”他瞪着那个单词从牙缝里挤出恨恨的诅咒,那个可恶的女巫在骗取了他的“贞操”之后,居然还偷偷的生下一个孩子,却又怯懦地不敢告诉他,甚至还放弃了养育孩子的责任,让一个弱小的生命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老天!里德尔皱着眉心头默算,孩子应该是26年底出生的,现在已经5岁了,他已经一个人孤独地挣扎了5年!里德尔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绞住了,疼痛而纽结。

这该死的女巫!他在心底恶狠狠地诅咒着那个有极大可能已离开这个世界的女巫,一边大声喊着:“莫里!请为我准备行装,带上十个仆人跟我出发,立刻!”

“是的,少爷。”忠诚而能干的管家没有发出任何疑议,以最快的速度满足了主人的意愿。

当天傍晚,里德尔庄园的少主人带着一大群仆从,匆匆地再一次离开了他的家乡,又给无聊的乡邻们留下了无数神秘古怪的传言。

……

三个月后,里德尔先生微闭着眼睛,坐在奔驰车舒适的后座上,听着莫里管家念着资料。

“……圣约翰孤儿院,总管科尔夫人,1926年除夕之夜她们救助了一位临产的孕妇,孩子出生后不久,那位可怜的母亲就死了,孩子的名字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他一直呆在那里……”

“够了,莫里,够了!”年轻的主人猛然睁开了眼,那里盛满了几个月以来渐渐积累的焦灼不安与疲倦,他顿了顿,歉意地说:“谢谢,莫里。我有一种感觉,那一定是他……”

里德尔的手中紧紧握着那个挂坠盒,宝石中的血色翻涌着,像是逆流的血脉。从得到它的那天起,里德尔就再没有让它离过身。

“血的羁绊”,大约是一种亲人之间的寻人魔法。不知道是冈特女巫的魔法技巧太过糟糕,还是因为这魔法本来就是为巫师们准备的,当它由一位确确实实的麻瓜——里德尔先生来实现时,效果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它的魔法效用简直像一位更年期妇女的情绪,时强时弱,时灵时无,唯一能确定的是目标的大约方向,并给里德尔先生某种直觉上的指引。

一个这样糟糕的指路标识,使得即使拥有足够金钱与人手的里德尔先生,也被迫辗转花费了无数精力与时间,带着一颗越来越焦虑的心,足足用了三个月才慢慢循迹找到了最终目的地伦敦——那个悲剧发生的城市,可悲的冈特女巫,在最后一刻仍然选择了留在这里。

接下来,就是撒网的寻找,市政厅民政部门、贫民窟、慈善组织、孤儿院……直到莫里拿到这家圣约翰孤儿院的资料。

车辆穿过坎坷的道路,停在一道大铁门前,高高的铁门上锈迹斑斑的“圣约翰”标志摇摇欲坠,光秃秃的院子后面是一座四四方方、阴森古板的楼房,四周围着高高的栏杆。几个穿着灰束腰袍子的瘦小孩子在院子里嬉戏,看到豪华的汽车都呆住了,然后像一群受惊的麻雀,哄地飞散。不多会儿,一个系着围裙的邋里邋遢的姑娘把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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