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墙+番外(55)
希恩噎了一下,虽然他挺喜欢骑士这个称号的,但他实在不知是该反驳艾伦的性别与公主这个身份不符,还是该吐槽本格纳尔家最高的酷刑。不过把真实想法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被家暴吧,希恩深呼吸了口气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他抬手揉了揉维箩的黑发:“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保住艾伦的,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勉强。”
于是给安东尼亚送去行李之后,希恩就一直处于忙碌状态,除了偶尔能在清扫任务中看过他匆匆而过的身影以外,维箩几乎连和希恩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维箩此时的手臂已经无需再吊起来,她已经能够参加托洛斯特区的清扫任务了。
让104期训练兵们万分吃惊的是,维箩在她的14班队员全灭、平日相伴左右的希恩和安东尼亚都各自忙碌,只剩下她孤身一人的时候,她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变得消沉,反而变得开朗起来。
维箩会主动承担过恶心得某些连男性都无法接受的尸体清理任务,就比如清理被某只特立独行的奇行种啃成肉末吐得满地的尸体,她没有用扫帚去清扫,而是蹲下身来一点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肌肉、内脏、眼球、骨头、断指以及心脏,她的眼神完全看不出丝毫的害怕,反而带着浅浅的微笑为这位为人类献出生命的不知名的驻守兵团士兵诵念往生词。身上被沾染上污秽的维箩,此时就像是最美丽的天使。
104期训练兵团因为这次战争而消沉的人并不少,维箩并没有对他们说出任何安慰的言辞,而是将胆敢在她面前说出消极话语的人一个狠狠的过肩摔,然后轻飘飘地将一句话拍到那人脸上:“活着的人不要装可怜,明明战死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除此以外,维箩会在每天宵禁前的两个小时来到空旷的广场,站在最正中央的位置念出她为每一位在战争中丧生的104期训练兵写下的悼词,声音不大不小不带怜悯,只有最纯粹的尊敬与祝福。起初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维箩的行为,后来训练兵们相互告知,后来几乎104期训练兵们都会在这个时间段聚集到广场听维箩念悼词,甚至有些驻守兵团的士兵也参与了进来。
每个人的悼词包括那人简单的生平介绍、三年训练兵团训练以及战死托洛斯特区战场的经历,最后送上最后的祝福。维箩念诵悼词的声音平平,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却每每让听者流泪不止。许多人都注意到了,其实许多战死的训练兵根本没和维箩说过一句话,她却用心地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经历,这是为什么——
维箩花了三个晚上念完所有在战争中献出生命的训练兵的悼词,合上她的黑皮记事本时,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她抬头看向没有月亮而缀满星星的夜空,微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愿你们安息,虽然我没有什么力量,请允许我连你们那份也一起努力,我发誓,一定会将巨人彻底驱逐出这个世界!”
维箩里衫上的蓝丝带安静地缠绕在她有力的臂膀上,这就是蓝鸟的文书官。
艾伦接受审判的前一天,托洛斯特区的尸体清扫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只剩下最后的尸体焚烧工作了,这天熊熊烈火和刺鼻的浓烟成为了托洛斯特区标志性的风景线。看火的任务被奇兹队长交给了104期训练兵们,因为要烧掉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烈火一直燃烧到深夜都没熄灭。
维箩刚拖了一车木柴来到焚烧地点,便被几人的谈话吸引过去,莱纳、贝特霍尔德、亚尼、约翰、尼康以及莎夏,这都是104期名列前茅的训练兵。
“兵站行军、马术、格斗术、兵法、技巧术以及立体机动装置。明明我们已经那么努力,拼命得都快吐血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么?”往日没心没肺的尼康不复往常的开朗,此时他在燃烧的火架边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眼角溢出晶莹的眼泪。其他几人也一脸死寂,就连火堆高温的热辐射都不能让他们带上一点温度。
维箩拖着板车来到他们身边,沉默地从板车上取下砍好的木头一根根扔进火势有些减弱的火堆里。维箩并不想介入他们‘如何战胜弱小的自己’的话题,她便站到了离他们有点远的地方。站在维箩不远处的约翰却突然摇晃了几步,亏得维箩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才免得他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约翰却没道歉的意思,他挣开了维箩的手,用力地握紧了手心里马尔科骨头的碎片,他向面带茫然的同伴们走了两步:“喂,你们几个……已经决定要加入什么兵科了么?”虽然维箩没能看到背对着她的约翰此时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却能从他颤抖地声音中听出决绝。
“我已经决定了……我,我……”约翰将握着马尔科骨头碎片的拳头贴近脸颊,用尽全身力量才勉强说出了自己的志愿,“我要加入……调查兵团。”
明明约翰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而且他在托洛斯特区战争前线一心想要加入宪兵团。维箩不知道是什么诱因改变了约翰,让他直面过巨人的威胁之后反而改了志愿。维箩握住板车的手柄准备到下一个火堆去时,莎夏却喊住了她。“那个,维箩,我能问一下你打算加入哪个兵科么?”
维箩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拖着板车向下一个火堆前进,只留给几人一个单薄的背影。她握紧拳头举起右臂,在车轮转动的咕噜噜声和木柴燃烧的劈啪声中说出了自己的志愿:“当然是调查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