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眨巴着眼睛，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

史蒂夫抬手蹭了蹭自己的唇，压低声音：“安格斯？”

“因为我觉得要应付你胡思乱想的习惯很麻烦。”安格斯视线游移，有些心虚。

“……”这句话里有很多问题，他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具体提问哪一个。

张了张嘴，又闭上。

史蒂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安格斯的单纯在某些方面意外的棘手。

“谁告诉你…这样的？”史蒂夫拧起眉毛。

要让他知道是谁带坏了安格斯，他……啧。

“罗莎莉。”安格斯交代地很快。

“……她具体是怎么说的？”史蒂夫对于安格斯不爱说话，每次问些什么都要挤牙膏一样挤好半天的懒散习惯有些无力。

“这还不简单，你亲他就行了。”安格斯张嘴就是罗莎莉的声音。

史蒂夫……他快忘了安格斯这个技能了。

说起来，这个声音听着真是让自己打心眼儿里觉得烦躁和排斥。

可能是这段时间频繁接触的后遗症吧。

“亲到他想不起来自己本来是想要说什么，想干嘛就行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把他拖到床上。”安格斯还在继续。

“很快他就会忘记所有的东西的。”

史蒂夫……他就不该放任安格斯和罗莎莉他们独处。

看看，这都教的什么！！

“安格斯，你问罗莎莉什么了？”史蒂夫看向现在很乖巧，完全看不出来是能胡来的端庄版鱼。

“……”安格斯陷入了迷之沉默。

史蒂夫再次压低声音：“安格斯——”

“人类太啰嗦了怎么办，不理他还老胡思乱想。有什么很快的办法让他乖下来嘛……”安格斯低声，含含糊糊迅速带过。

史蒂夫……

“what？”他顿了一会儿，才出声。

安格斯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嗫嚅着道：“因为每次你不开心就会很麻烦。”

“哪里…我是哪里麻烦到你了……”史蒂夫抽着嘴角，压着声音。

“反正很麻烦。”安格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甩甩手，开始不耐烦了。

想了一会儿，他啊了一声。

“就是你呆的不开心了，就要离开。不让，你就要和我打架，又打不过我，搞得半死不活的。”安格斯一脸你都不知道你多麻烦，我忍了你多久的神情。

“但是送你离开，再看到你，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史蒂夫怔了怔。

“所以我留下来了。”

“出门要穿衣服，吃东西要刷牙，冰箱里的东西不能抓起来就吃，吃饭前要洗手，出浴缸要擦干净水……”安格斯叹了口气，“你太麻烦了。”

“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儿，但是一个不注意，你又开始了。”

安格斯抬手凌空比划了一下他的脸：“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史蒂夫……他怎么就半死不活了，这都用的什么词。

安格斯给自己找到了完美的推辞：“每次都要哄你，我会很累的。”

史蒂夫沉默了一会儿。

安格斯瞅着他，手抠自己的浴巾。

“你把我送到船上，是因为我半死不活？”史蒂夫看着安格斯点了点头。

“……留下来，还是因为觉得我‘半死不活’了？”

安格斯点头。

自从他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赞同以后，他就再也戒不掉这个动作了。

甚至无师自通了，在史蒂夫罗里吧嗦的时候敷衍点头的技巧。

“亲……嗯，这样也是？”史蒂夫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嘴角。

安格斯继续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史蒂夫喉结上下滚了一下，没能问全。

看了安格斯一会儿，半晌他侧头长长地出了口气。

“安格斯，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声音很轻。

安格斯条件反射地就想说食物，话到嘴边被他咽了回去。

想了一下，词汇库里好像没有太合适的词。

“Pet，”最后找到了一个词，安格斯脱口而出，而后自己对自己皱了下脸，“more。”

史蒂夫失笑出声，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比宠物……要多啊……

多多少是个问题。

“之前我坚持要离开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生气？”史蒂夫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问出了口。

安格斯点头。

他总是想不通为什么安格斯明明是可以继续把自己扔在荒岛上的，即使被自己折腾烦了，翻身离开就好了。

为什么费事把自己送到船上，又为什么一直跟着，直到看到自己出现在甲板上。

在船上知道斯塔克那群人虽然是遇上了海难，多半是被安格斯搞得，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出事。

这之后他就一直控制不住地思考安格斯对自己说的那些零碎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能理解安格斯的说话习惯以后，他才意识到。

当时的安格斯，那些help和他所想的讽刺和警告意味完全无关。

他在请求自己留下来陪着他，不要离开，不要留下他。

和自己在筏子上拽着他的手时是一样的情绪。

完全的一模一样，但自己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只以为他在嘲讽自己，也是警告自己。

先退一步的人总是要心软的多，也温柔的多。

史蒂夫一时间想了很多东西，他倚在墙边，胳膊放在膝盖上看着安格斯。

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儿发现呢……

他冲安格斯招招手。

安格斯挪了挪，蹭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