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首领的话打断了达达利亚的动作，“大人，摩拉克斯怎么样了？”

吞噬一切的黑雾完全笼罩了两人周身的一片范围，首领也无法得知里面的战况，在等待一阵后总算是忍不住主动开口问询。

达达利亚这才想起这里貌似还有外人，他依依不舍的从钟离的嘴里退出，牵连着的银丝带出暧昧的水光。

钟离在深渊黑雾中也仍旧明亮清明的眼睛泛着层水汽，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混乱的呼吸节奏。

“达达利亚，我不会认错你。”

哪怕没有那层灵魂契约，他也能确定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达达利亚，他绝不会认错人。

达达利亚明白了钟离的意思，他低低的笑着，放开了握着神之心的那只手，从钟离的体内离开。

【不不不！杀了他！夺取神之心！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那混乱尖锐是呓语又出现了，明明在他握住神之心的时候是如此的平静，带着虚伪的欣慰赞赏他的行动。

但达达利亚只是冷笑一声，再次无视了它的精神污染。

“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岩神大人，是我输了。”达达利亚将钟离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

明明马上就可以拿到神之心，取回自己遗失的记忆，让他这颗没有归宿、漂浮在虚空中的心落地。

但居然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丢盔弃甲，主动向敌人举起了白旗。

没有记忆的人是没有安全感的，哪怕将自身磨砺到可斩断岩石泉水，也仍旧像是站在高空中的细绳上。

——他回过头，看不见来时的路，他向前看，看不到未来的尽头，底下是一片黑雾，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无尽深渊。

但钟离的话让他忍不住迈出步伐，不顾脚底摇摇欲坠的绳索，走入这看不清模样的未来。

不过……

“来不及了，钟离先生。”达达利亚似是叹息的说完这句话。

外面不属于达达利亚控制的深渊力量霎时间变得无比浓郁，完成的阵法在这处本就被打开一道口子的地方，撕开一个完整的深渊通道。

至此，通行无阻。

这阵法本就不是为了侵蚀，这只是一个障眼法，毕竟曾经的经历让深渊明白。

单纯的污染只需要剜掉坏的部分，丢到世界之外便能解决。只有源源不断的入侵进攻，将那些守护者挨个剔除，才能真正的让深渊降临于此。

但也并非完全无可挽回。

达达利亚轻笑着对想要出去砸烂通道的钟离说道：“我是两个世界的链接。”

现在的达达利亚本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的人，与之前会被完全当成外来者驱逐不同，他可以作为链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这也是深渊派他出来的真正目的。

达达利亚之前还不知道，直到这个阵法完全完成，他感受到了那些深渊“老朋友”的气息。

彻头彻尾的骗局罢了，哪怕他将神之心带回，深渊也不会帮他恢复记忆，只怕就连失去的记忆，也是它的手笔！

但深渊怎么都不会知道，一个没有过去、又看不见未来的疯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达达利亚笑着，他的手覆盖在钟离身上，引导着他加重按在心口的力道。

“摩拉克斯，你在犹豫什么？就在这里剖开我的心脏，让我将这颗人之心，将我的一切——献祭于你！”

怜爱世人的神明啊，我会是唯一一个，亲手将生命与灵魂都尽皆献祭于你的人吗？

消灭链接两地的阵眼，这个阵法自是可以轻易的破除。

察觉到达达利亚意图的深渊力量疯狂的反扑，意图完全控制他，达达利亚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确反而露出了一个桀骜的笑容。

果然啊，他的判断是对的，钟离也确实没有认错人。

他就是达达利亚。

深渊吞噬了他的记忆，年复一年的想要控制他的思想意志，却不知道，哪怕失去记忆的达达利亚，也绝不会屈服于虚假的骗局。

现在，他找回了他的真实。

“钟离先生，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达达利亚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死只会给钟离带来负面情绪，遗忘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偏不要，他非但不会劝钟离遗忘自己，反而要让这亘古不变的攀岩，将自己刻印在灵魂的最深处——直至永恒！

毕竟他是“反派”，不是吗？

他加重了覆盖在钟离手背上的力道。

达达利亚知道钟离最终会出手的，怜爱子民的神灵，为了璃月的生灵不会受深渊的折磨，必然会出手。

所以现在，他越主动的寻死，钟离只会越痛苦，“达达利亚”在他心底的重量也会愈发的加重。

没有丝毫悬念的二选一。

十足的疯狂，十足的自私，那恐怖偏执的占有欲，哪怕是身亡也要如这黑雾，侵入他的骨髓。

深渊青睐他，是否也是看穿了他的本质灵魂？

但钟离轻松的挣脱了压着他的手，他看着因为他的动作而呆住的达达利亚，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轻笑。

“用不着任何人的牺牲。”

摩拉克斯从来都不是怯懦胆小的神明，曾经的他可是连强大的魔神都要骂狂妄倨傲的存在，哪怕经历了千年的岁月性格温和了许多，他也不会乖乖的玩什么二选一的游戏。

“有我在这里，他们出不来。”

出来一个，杀一个！

第91章 阻挡深渊

达达利亚因为钟离的话愣住了，他半晌才似是自嘲的轻笑一声：“哼，不愧是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