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向子还没有经历过成体系的咒术训练吧。这点老师可以全权负责！”

“向子是做不了咒术师的。”

伏黑惠拧起眉头，以保护者的姿态抓住了她细伶伶的手腕。

“你想让她去救助谁啊？”

人和人在他心中是不平等的。作为半诅咒而勉强存活下来的日野向子更是比普通的咒术师脆弱得多。

——任何一点多余的咒力都有可能打破业已摇摇欲坠的平衡。

怎么想都不适合成为咒术师。甚至应该送出国外，在咒灵最稀少的地方度过余生。

……这也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未来。

“小向子至少要学会保护自己。”

白发的特级咒术师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上。浅蓝色的咒力萦绕着指尖。

“毕竟盯上她的人，可不少哦？”

在伏黑惠说话之前，从来怕累怕痛的日野向子抢先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如果她能保护自己的话，在很久之前她就不会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杀死。

她想不起过去的事情，某种意义上讲是好事。始终有一种预感在她的心头盘旋，那就是那些失去的记忆可能会彻底改变她的心理状态。

她也许会……绝望。

与狛枝凪斗的希望截然相反的概念。再加上未来巫女的能力，她大概会闹出一点大事吧。

在她逐渐开始沉浸在那些消沉的情绪中之后，伏黑惠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日野向子的脸颊。

“……没有早一点救你，很抱歉。”

他沉静地看着日野向子深金色的漂亮眼睛。

“但是从今以后，不会让你死掉。”

第25章

生日

训练室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细微声响。

早已摘得世上最强桂冠的五条悟十分没形象地跨坐在椅子上。

冰雪堆栈一样的六眼冷得过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年轻的未来巫女，像是坐在审判席的中央。

提出的话题比起日野向子未明的前路，已经算是充满临终关怀式的温柔了。

“平和的安乐死和充满艰险地活下去，你想选择哪个呢？”

……她很怕痛的。

如果没有伏黑同学，日野向子恐怕会坚定无疑地选择前一个吧。

她死掉是很简单啦。死人不会悲伤不会难过，失去的痛苦只会涌向被留下的人。

如果仍有魂灵存在，她看着消极的伏黑同学，也会感到不舒服的。

“我死掉的话，伏黑同学大概也会感到难过。”

金发的巫女仰起脸，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

“就算再困难，我也希望能活着。”

……要一起活下去。

这是在四尾连湖就已经约定好了的事情。

“也不一定会很困难。”

六眼术士打了个响指。

“或许小向子会拥有随心所欲做任何事这样超—级—棒的能力哦？”

说完这些话，着名教师五条悟就站起身，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提前结束了这次的特别指导，忙里偷闲买喜久福去了！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上学之后，总会忙一点。于是日野向子已经很久没有和伏黑同学相处了。

虽然很正常，但多少会有一点寂寞吧。

金发的巫女抱着器材，向着体育仓库走去。

——然后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咒灵的气息。

她看着从仓库中间发散开的咒力残秽，心中开始惯性地判断等级。二级，不，三级，应该是小咒术师可以解决的程度。

现在向咒术师报警也来不及。哪怕是三级的咒灵，杀死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普通学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于是日野向子放下了器材。深色的咒力在五条老师友情提供的匕首上缠绕。

她向仓库深处走了几步，咒灵的全貌终于映进了那双深金色的眼睛。

半迷雾半实质，虚虚地笼罩了半个仓库。不是很好对付的类型。

她安静地躲在纸箱后面，不去惊动正在缓慢扭动的三级咒灵。咒力随着呼吸的弧度静默地起伏。

……在它露出要害的一瞬间刺穿它。

这是咒术师们常用的方法。但日野向子没意识到的是，这个仓库里不止她一个活人。

在三级咒灵终于舒张完毕，把咒力最凝炼的一点肆无忌惮地暴露之外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断喝先日野向子一步响起。

“——玉犬！”

漆黑的犬型式神在冷滞的空气中跃出，咬住了咒灵最脆弱的要害。

但是这个咒灵显然有点太顽强了。

被式神死死咬住之后吃了痛，挟着怒四处胡乱飞舞，在墙壁上撞出砰砰的巨大声响。

日野向子的目光落到虚掩着的仓库门上。如果让它冲出去的话……！

她咬了咬牙，提前冲过去撞上了门。背对着冰冷的金属，她握着匕首收在胸前，看着三级咒灵扑来的动作，冷静地在心中读秒。

咒术世家诞生出来的孩子鲜少有恐惧咒灵的。可能这也是一种诅咒吧。

——一种无论如何都会当回咒术师的诅咒。

深色的咒力随着刀刃所反射出茜色的光像是夏天夜空上划过天际的流星，毫无停顿地穿透了近在咫尺的咒灵。暗紫色的血打湿了浦见东中学的制服。

……呼。

年轻的巫女喘了口气，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到了地上。

这就没问题了吧。

昏黄的夕阳从玻璃窗外洒落进来，照亮了日野向子曲起的双腿前的一小片区域。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慢悠悠地漂浮。

从阴影里走出的海胆头少年走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