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通电话打给太宰治。

横滨的地头蛇, 日理万机的黑手党红人，既是武装会社的争端，太宰治总清楚吧？

只可惜他为点头之交, 并不能从他嘴里掏出话来，拨通太宰电话，只得到一声轻笑，与怎么听都阴阳怪气的：“为何不自己来瞧瞧呢。”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三人组：“……”

五条悟率先说：“他真的狗啊，都没甚尔说得多。”

硝子冷静辩证：“甚尔也只说了横滨是地狱。”也就是说, 他并未传达有效信息。

夏油杰呢，他把手机收起来：“算了, 我们先去横滨吧，已经联络过上杉先生，异能特务科会派人在横滨与神奈川的交接收费站上接我们，连直通横滨的公共铁路都停运了, 想进这座城市, 只能坐车。”

他们没车, 但有咒灵。

咒灵载着三人，腾空而起, 像一只巨大的颜色晦暗的风筝, 在天幕中飘摇着, 飓风将风筝抽打得卷边儿，人随着风飘摇着, 大海上的一叶扁舟不过如此。

居高临下、御风远眺，远处的横滨市似蒙上一层阴影，连天都灰扑扑的, 那些不应存在的苦难与哀嚎，顺着风向神奈川播散, 于是连这里，毗邻战区的城市也寂静了许多。

硝子嗅嗅鼻子，这举动看起来可爱极了，像一只小狗，她说：“是温泉的味道。”

夏油杰跟话：“温泉的味道，应该说是硫磺的味道、硝烟的味道吧。”

五条悟“啧”了一声，他嘟囔着：“也不是没见过贫民区的火并，硝烟味怎么会这么重？”

“或许我们曾经见到的，对龙头战争来说只是小打小闹。”他想提前来点思想准备，即便夏油杰也不知道横滨变成了什么样，“甚尔说了，横滨就是地狱。”

五条悟“哈”了一声，是不屑呢，还是有别的想法呢？

硝子说了句实在话：“那家伙说不定在国际战区当过佣兵哦，他说是地狱肯定是地狱。”

“他的英语能行吗？”五条悟的切入点清奇，“禅院家的老古董怎么可能学英语。”

夏油杰：“……”

五条家可以，禅院家为何不行。

插科打诨有效驱散沉重的心情，咒灵一路东向，谁都没想到的是，在靠近城市交界线的角落，异变突生。

入夜后横滨的天像在开花火大会，橘、红、黄，各色火焰在城市四处开花，伴随着“哒哒哒哒哒”或“轰隆”的声响。

噪音、气浪，自半空中俯视，她像春耕前被犁过的地面，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还没听见人的求救声，想象中的哀嚎却在脑海中回荡。

夏油杰、家入硝子乃至五条悟的脸色都很差，很难形容他们的心情，对特级咒术师来说这幅画面也太超过了，不是说比咒灵恶心，只是残酷。

咒术师的工作无非是祓除咒灵，减少非自然死亡，可人类制造出的绞肉机、战争缔造出的死亡又是咒灵制造的多少倍？

“太过了。”五条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的表情很冷，是过去高高在上的神子的冷漠，哪怕是神明，也看不惯这样的人间吧。

与此同时，像探测到半空中的不明物，一枚导弹制造的弧形气浪划破天空，留下一团团小的气泡似的蒸汽云朵，这枚导弹的目标正是半空中的热源，夏油杰他们仨。

“……！！！”五条悟立刻反应过来，他骂了词库中最脏的字眼，当然咯，像他这样的深闺猫猫是不会什么脏话的，迅速切换身位，半个身子拦在夏油杰身前，手中凝聚咒力。

“等等、悟！”明白过来的夏油试图阻拦，用咒力跟导弹对撞，爆炸产生的气流足以将他们吹飞，脑海中迅速思索，哪只咒灵防御力够强，或能将导弹吞噬呢？

他的反应到底没有五条悟快，也没有他莽，刹那间咒力弹射出，与导弹在咫尺之间碰撞、爆裂，细小的碎片如同海中的浪花、水点，怎知一小块石头砸进水面，会有多少水珠迸溅？

咒灵一时不查，被突如其来的气浪掀翻了，它的本体肖似蝠鲼，柔软而轻薄，自底部被掀起，在空中连转好几圈，也得亏咒术师比猩猩还要强健，除却晕头转向，三人没别的后遗症。

“空中不能呆了。”夏油杰当机立断。

硝子说：“这就是战区吗？”

五条悟：“啧。”

蝠鲼降落，最后一小段路，他们靠两条腿走到与异能特务科约定的地点，这才发现他们甚至出动了装甲车，车下的人全副武装，头戴钢盔，手持枪械，真是没见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