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枪。

按照所指的方向来看，从中发射而出的子弹将会直接贯穿我的心脏。

身后那人发话：“双手举过头顶。”

声音明显是经过变声器实时处理的。

我按对方说的话做，慢慢举起双手，同时，他也一步步靠近，在熟悉的气息袭上来的一瞬间，我迅速转身掐紧他的手腕。

他本可以开枪但他没有，无动于衷错过了最佳时机，手腕被握的刺痛，枪支落在地上。

他的表情说得上是有些委屈，“好疼啊，奈奈酱。”

我面无表情：“你该。”

近距离看，太宰治的鸢眸有点湿漉漉的，好像真就要疼哭了一样，我想到之前他那不怎么运动、不规律饮食作息而饱受摧残的身子，最终还是心软地松了手。

“出去吗？”他察觉到我的心情不太好，声音里有点哄人的意味，“这里太黑了，而且正好也要走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我会来？”

“嗯，”他回答地很坦然，“虽然有想到教中也一套说辞给你糊弄过去，但仔细想想就算语言上没什么漏洞，中也的表情、动作、神态……每一处都能被你看出来是在撒谎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是我自己的事，他不需要任何付出的。

况且，就算他决定帮我，那为什么不一起去？

早知道我要来，那为什么不干脆一起行动？

为什么要对我有所隐瞒？

“你在生气吗？”他这话说的很无辜，但我更是察觉到心里的某种情绪涌上来，愈演愈烈。

是生气吗？是，好像也不全是。

我只是觉得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负责，不需要别人帮忙。

好像也不对。

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对我隐瞒，为了我暗自涉险。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不告诉你？因为反正我都知道你会来，还不如和你一起？”太宰治直白点明，顺便还做了解答，“因为我想尽可能在你来之前就解决，和你一起行动的风险……”他指的是我的身体状况。

他像是自嘲般笑了笑，“不过到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我之前有想过我见到太宰治时要说些什么，但是到现在，当我真正看到他的时候，我却又突然把什么都忘了。

“这里没有线索，我已经确认过了，还得去找别的人、别的办法……”

但很明确的是，我不想听他说这个。

我早就习惯被不安和不确定堆满的日子了，我相信太宰治在港/黑待了那么久，也多多少少会习惯这样的日子。

每一次执行任务的结果都是无法确定的，我每次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在生死线上游走，我无所谓下一秒的死亡，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获得安定的生活了。

当我连最基本的土壤都没有，那我要如何生根、发芽。

在我们两个人看起来很正常的一件事，他却要努力以正常人的角度去想。

是在给我一条新的路吗……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下一步的线索，应该就在……”

太宰治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下一秒，面前的人就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拽，然后双唇覆上了他的。

好像只是蜻蜓点水，面前的人很快就松开了手拉开了距离。

但唇上的温度却没散开，甚至还有逐步升温的趋势。

“你……”

“我……”

太宰治鲜少体会到了一次小小的断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人早已拉开了距离。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下唇，像是要印证一下刚才的事确确实实发生了一样。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间游走，可惜这样的氛围还没维持多久就塌了。

物理意义上的，塌了。

先是几声“咔嚓”声，听着像什么东西开裂了，我循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下一秒，天花板碎成几块直接砸下来。

“小心！”

我本能地伸出手要使用异能阻挡，但太宰治比我更快一步，他一把握住我的另一只手，[人间失格]的效果被触发，我没能使出异能。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一片很大的石块在瞳孔里迅速放大……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我身处一片黑暗，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只能跟着声音走，然后听见手机铃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我的意识回归。

我猛然睁开眼。

“太宰治——太宰治！”

“在……”

气息吐在我的肩头，很微弱。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虚弱？有什么地方在流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