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晴子最後對自己的誹謗，自來也哼瞭聲，從轉椅上猛地站起。

他抖瞭抖身體，整理瞭下衣襟，擺出同款耍帥的姿勢，“我可是哭泣的小孩都會閉嘴的美男子！”

無視綱手鄙夷的眼神，自來也不滿地嘟囔道，“晴子真是一點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哈？”綱手的震驚溢於言表，完全不懂他怎麼會這麼想。

自來也小孩脾性似地大聲說：“難道不是嗎！”

明明是個一米九的壯漢，卻因為得不到關註而忿忿不平，實在有些滑稽可笑。

綱手搖瞭搖頭，認真看著他。

“自來也，你沒有發現你在晴子心裡的地位很特殊嗎？”

“小時候無論做什麼，晴子都喜歡叫上你，長大後她也常常和你一起吃飯聊天，聽說你留在霧隱後她獨自一人專程去找你。”

“有時候，我們都挺羨慕你的，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299章 為什麼不自私一點

綱手的一席話為自來也打開瞭回憶的另一種視角。

很奇怪，有些事情在自己看來很正常甚至過於稀松平淡，卻不曾想，在其他人看來，那是令人羨慕並且值得嫉妒的回憶。

越回憶，故意壓抑的痛苦就越難以忽視。

自來也大大咧咧的氣質漸漸隱退，取而代之的，是歷經世事變遷而被迫沉穩的滄桑。

他喃喃道：“是啊，要是能夠再早點發現就好瞭……”

被他語氣間流露的遺憾所感染，綱手緩緩垂下瞭眼睫。

如果他們能夠再早點發現晴子的好，而不是在她消失後才後知後覺地自我醒悟，就好瞭……

綱手閉上眼，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隱沒。

再擡起頭時，隻有眉眼的明豔和紅唇邊的一抹笑。

“不勇敢一次嗎？人生隻有一次，錯過瞭，可就真錯過瞭。”

聽懂她話中的深意，自來也周邊的哀愁也盡數散去，他想恢複平時的開懷笑容，卻無果。

最後隻能露出一個苦澀又顯得無奈的微笑。

“如果再年輕個幾十年，或許我會更有勇氣吧。”

自來也看向窗外，和煦日光的闖入帶動眸動。

如此燦爛美好的輝光任誰被照耀到都會心生溫暖。

還有，不得已的釋懷。

“我和她之間，可是有著時間的鴻溝啊。”

在他們尚且年輕時，綱手雖然嘴上說著晴子才不會看上他這個白毛刺蝟，但打心底綱手更希望自來也和晴子在一起。

他們兩個都是溫暖又重情重義的人，像兩個相互追逐陪伴的太陽，環繞著對方運行。

綱手走到他身邊，與他一起靜沐上天賜福的輝光。

“是啊，如果我們再年輕一些就好瞭。”

即便有著永葆青春的秘訣，面對歲月毫不留情的消逝，綱手的語氣也難免染上惆悵。

自來也呼出一口氣，“人哪有不老的，我們該高興才對，晴子這麼年輕說明我們和她還能再見好多次面。”

“也是，”綱手終於牽起真切的笑容，“你可不準再偷摸見她！”

“我沒有哈！這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你可別污蔑我！”

“誒？看你們打招呼的樣子，我以為你們早就見過面瞭。”

“我那是裝的好不好？我這麼大一個人瞭，適合當衆痛哭流涕嗎？”

自來也的插諢打科並沒有讓綱手逐漸緊皺的眉頭舒展，她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

之前壓在心底的懷疑再度升起，綱手摩挲著下巴。

喃喃道：“果然，不是我的錯覺。”

自來也不解，追問：“什麼錯覺？”

“你不覺得晴子有些奇怪嗎？恢複記憶後，按理來說晴子應該會先來找我們，看看我們過得怎麼樣，可是她沒有，反而一直待在鳴人他們身邊。”

聽她這麼一說，自來也也發現瞭可疑之處，“你的意思是……”

綱手的眉毛因不安而絞緊，她看向窗外隱約泛著熱浪的盛夏綠茵。

忽地，心底的涼意漫開。

“希望是我多想瞭。”

……

夏日的午後滿是燥熱，空氣中都彌漫著沉悶的熱意。

早間晴子一步一步走在巷子裡。

地磚暴曬升騰起的熱意緊密鉆進皮膚，卻怎麼都驅散不瞭骨子裡滲出的寒氣。

漸漸的，她停住瞭腳步。

放空的黑瞳掃過地下灰白的磚塊，掃過遠處蔥鬱交雜的樹葉，又掃過懸掛在上空的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