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瘋子，”理查德的語氣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但，他能辦到別人無法做到的事。”

“比如用蠟燭來控制你？”我感覺自己這句話有點奇怪。

因為弗蘭克看起來並不像一個神婆。

用神婆去形容他，簡直是我歷史上最糟糕的一次遣詞造句。

“控制我？他想的美。”理查德嗤笑著說，“我說過吧？我需要把自己變成一個精神病，隻有這樣，我才能躲掉那些討債的人——精神病院不是你想進就進的。”

“在這樣的小地方都不行？”

“不行，”理查德咬瞭一大塊冰淇淋，“我都試過不知道多少次瞭。”

我感覺嘴角黏糊糊的，有點想擦嘴，但我沒帶紙巾。

“說回那個蠟燭——它是活的，對嗎？”我問。

“Yeah，你可以這麼說。”理查德聳聳肩，“很邪門的一個東西，不吃不喝，隻要抓著它，我就全身乏力，像行屍走肉一樣——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醒著。

真好啊……如果我知道去哪搞，就不用花錢找弗蘭克瞭。他簡直是個吸血鬼！請他辦事，他會榨幹你口袋裡的每一分錢。”

“聽起來，你想反過來控制弗蘭克。”

“那也比他傻乎乎地繼續當朱莉的瘋狗強。”理查德皺起眉頭，“我認識朱莉很久瞭。我知道一些事，但她不希望別人發現那一點。”

“你可以不告訴我，如果這會讓你有心理負擔的話。”我說。

反正我也知道的差不多瞭。

理查德被我說的一愣，然後抓著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用手背擋著自己的嘴，發出悶笑聲。

“我又說瞭什麼好笑的話嗎？”我莫名其妙地問。

理查德的笑點是不是太低瞭？

“你冒傻氣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瞭，對不住，”他樂極生悲，被嘴巴裡的冰淇淋嗆到瞭，“咳咳，咳咳咳……你實誠得簡直不像一個城市人。”

“我實誠？你肯定是瞎瞭。”我說。

“準確來說，你很友善。”

理查德邊說邊突然伸出手，用大拇指準確幫我蹭掉瞭嘴角上黏糊糊的冰淇淋，“見面第一天，你救瞭我的命。”

“不，我沒想救你——我隻是為瞭自保。”

“我昏倒的時候，你在查看我的情況。”

“如果你死瞭，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好好好，我認輸！”理查德舉起髒手投降，“這個倔強的城市姑娘下定決心要當個硬派瞭，是這樣嗎？”

我忍不住笑瞭出來。

“好吧，我直率地接受你的誇獎。”

“這就對瞭，小姐。”他剛說完，一個彩虹色的玩具小球就滾到瞭他的腳邊，撞瞭一下他的腳踝。

小孩跌跌撞撞地跑過來，隻顧著彎腰撿球，沒意識到理查德在看著她微笑。

隻見他“不經意”地用腳尖一戳，給球換瞭個方向。

一顆心撲在玩具上的小孩，上半身也跟著轉瞭過去，但兩條腿就不那麼聽話瞭。

他左腳絆右腳，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

“哎呀，小寶貝——小心點。”

理查德長手一撈，像冰淇淋勺一樣，把圓滾滾的小男孩一下就提溜著領子抓瞭起來。

我親眼看著他把手上黏糊糊的冰淇淋，全都蹭到瞭這個小孩的領子上。

追趕而來的小孩媽媽，還不忘記跟及時出手相助的理查德反複道謝。

看見這一幕，我突然意識到，理查德剛剛笑我，可能不是沒有原因的。

“所以你怎麼說？”理查德在小孩和媽媽走遠後問道，“要不要跟我聯手？”

“要做什麼？”

“把弗蘭克·莫裡森變成我們的狗，訓練良好的那種，而不是到處亂咬人。”

理查德形容弗蘭克的語氣，就好像後者真的是個小動物一樣。

“沒你我做不成這件事，絕對的。”

“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們都討厭他？因為他討厭我們兩個？因為我們都知道弗蘭克搞來瞭怪東西？因為我相信你不會背後捅我一刀？”

理查德飛快列出瞭幾個理由，讓我無法反駁。

“在他們兩個把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必須有人給弗蘭克套上項圈。”他說到這時，一輛熟悉的銀色沃爾沃緩緩停靠在路邊，引起瞭我的註意。

車窗都是開的。

“放學再給你答複吧，”我說，“我傢人好像發現我沒在學校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