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824)
作者:千里江风
見劉神威轉頭就要帶著他那些弟子行動起來,李清月又將人攔住提醒道:“不過,你們往前推進的時候註意一點,別真把人都累壞瞭。”
別到時候修路的士卒沒出事,她自己的手下卻因為熬夜熬出瞭事。
玩的還是這麼危險的東西。
“你先去監督他們安放炸藥,我去找一下賈長史。”
賈敦實因身居洛州長史位置而被調度到此地來協辦封禪開路一事,也正如李清月所猜測的那樣,並未那麼早就入睡,而是還在連夜處理文書。
當李清月找上他的時候,便很輕易地發覺,這位年過七旬的長者臉上又多瞭幾分疲憊之態。
李清月順手接過瞭他遞過來的文書,提醒道:“我看早年間就不該將孫神醫請到洛陽開辦東都尚藥局,讓您之前接受瞭數年的調理,現在幹起事來越來越不要命瞭。”
賈敦實含笑回道:“可公主不也並未休息嗎?”
“我沒休息的原因,賈長史應該也有數。”李清月朝著外頭還能隱約聽到聲響的方向指瞭指,話中含義不言而喻。
賈敦實頷首。
他願意對有些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代表他活到這個歲數上還活得糊塗。
安定公主和劉博士在搞些不對勁的東西他肯定知道,但是……
但是這些不能為外人所知的東西,所能起到的效果如此特殊,他又怎麼會將其揭穿上告。
畢竟,他是曹州人啊。
封禪的道路從洛陽開始經過的四州之中,其中的一州就是曹州。
這種特殊的開道之法節省下來的人力裡,也有相當一部分是他的同鄉親眷友鄰,這要讓他如何能不選擇做個糊塗人,甚至要為公主處理好掃尾事項。
或許就算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以他的性情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剛想到這裡就聽李清月在落座後又道:“賈長史又不像我一般需要偷摸做事,到底是何原因拖延到夜半,我想你我應當同樣有數。恕我直言多問一句,自你任職洛州長史到如今也有六七年之久瞭,難道還要將自己當做賈景遠的弟弟,而非以一方長官身份自處嗎?”
賈敦實沉默瞭一瞬,方才緩緩答道:“公主這話說得過於直接瞭。”
李清月認真回他:“不,這不是直不直接的問題,而是我想,既然古人有言七十而從心所欲,賈長史完全不必庸人自擾。”
當年的賈敦實,是因李清月先提出瞭為賈敦頤舉辦水陸法會,博取洛陽民心,才進入瞭她的視線,又向著母親做出瞭舉薦的建議。
但這並不代表著,他當真隻是因為兄長的緣故,才能得到此等重用。
李清月不會僅僅因為一個兄弟在同地為官的宣揚手段,就貿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看中的本就是賈敦實自己的本事。
“庸人自擾……”賈敦實喟然一嘆,“或許吧,顯慶五年陛下在我兄長的紀念碑銘邊又為我修建瞭一座功勛碑,將其號為棠棣碑後,我便時常覺得自己所做的尚且不足。我又不似兄長一般敢作敢為,敢去查抄富戶農田分於百姓。”
李清月打斷瞭他的話:“但賈長史善於養民,縱然行事中庸,也無礙於您的政績。就比如此次為泰山封禪的清道撫民,若無賈長史的協助,我也沒法做個甩手掌櫃。”
她將大略翻過一遍的文書擱置在瞭一邊,對於近日的官道侵占農田補償有瞭數,這才繼續說道,“我想,現在賈長史應當可以告訴我,您到底在犯難些什麼瞭。”
在這話問出的瞬間,賈敦實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安定公主擡眸望來的目光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懾人,讓人甚至在這一刻忘記瞭她的年齡,也忘記瞭她的絕大多數成績都在軍功之上。
也讓他下意識地答道:“我在想最後這二三百裡路程的問題。”
李清月沒給他以改口的機會:“說來聽聽。”
賈敦實道:“封禪道路進入兗州之後,其實不僅是道路打通之事,還有拓寬的問題。按照兗州刺史與長史早前的構想,這些官道都是臨時侵占,所給出的補償至多就是兩年的收成,但我看事情是不能這麼算的。”
“我查閱過早年間前漢孝武皇帝封禪的記錄,他在二十一年間封禪八次倒在其次,我在意的是,自封禪後泰山附近宮殿館舍林立,常年有達官貴人意在接近天子封禪之地往來落腳住宿,引得周邊田地侵占情況愈發嚴重,此事是大有可能也會在如今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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