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449)
作者:千里江风
“你倒是很明白什麼叫做識時務啊?”李清月饒有興致地朝著此人看去。“把你投降的原因說來聽聽吧。”
信誠苦著個臉答道:“小僧難道還有什麼其他選擇嗎?”
他所戍守的位置,原本是三方隊伍中最安全的。
可在大勢所趨之中,所謂鎮守之地的安全,便沒有瞭用處。
和身在七重城的惱音信一樣,他也看到瞭唐軍水師過境,朝著海州繼續行去。
然而無論是他派遣出去的水師,還是淵男建和其部從,都沒有一點消息。
這讓他當即意識到,出大問題瞭!
於是他連忙派人快馬前往七重城,可這哨探卻在半路上遇見瞭李清月所率的北上大軍,將七重城陷沒的消息帶到瞭他的面前。
他當然可以繼續守著冬比忽城不放,成為對方前進路上的一枚釘子,可在前方有人接應的情況下,敵方不會介意於先繞過他。
若是他們這頭能勝,他這表現還能叫做威武不能屈。
若是他們不能呢?
到時候,唐軍以南北合擊之法攻破平壤,擒獲高麗王在手,宣告高麗滅亡,他這個冬比忽城的守將難道還能活命嗎?
與其如此,還不如知情識趣一點,直接將這條前路給讓出來!
他朝著李清月將這一番權衡利弊都給老老實實地說瞭個明白,然後就被丟給道琛和尚一並安排瞭。
“我的小命是保住瞭嗎?”他朝著道琛問道,目光裡透著幾分殷切。
他朝著道琛等人最近因為夥食充裕而養胖瞭一點的臉上看去,完全不知道這些和尚在公主手底下經歷瞭什麼,隻覺自己起碼是找到瞭組織,還很可能找到瞭一個好前途。
所以他也理所當然地忽略掉瞭道琛那個有點微妙的神情。
當然,在繼續的戰線推進之中,他可能隻能算是個識相的小插曲。
李清月率人抵達長池城下的時候,劉仁軌和孫仁師的兵馬已經將這座空虛的城池給拿下瞭。
“淵男建還留瞭點人手,尤其是那個守城將領挺有本事,可惜他將人帶走的太多瞭,留給這個小將的發揮餘地太少。”孫仁師一邊迎著李清月入城,一邊炫耀一般地說道:“水師嘛,上下攀爬的本事都不錯,何況是個區區小城。”
“你說的那個將領呢?”
聽到李清月發問,孫仁師原本還興致很高的聲音又低沉瞭下去,“他聽到我們說淵男建喪命火海,唐軍大軍也即將抵達後,便自殺瞭。”
李清月也隨即嘆瞭一口氣。
高麗,或者說是這個用後世更加標準叫法應該叫做高句麗的國傢,在存亡關頭,總是不免有想要攬功而越權之人,但也有恪盡職守之人,有開城投降之人,也有為國死難之人。
這些做法到底誰對誰錯,當她是站在大唐的利益立場上,也為她本人的求生目標奮鬥的時候,其實沒有資格做出一個評判。
但無論這其中有多少被迫參戰又無辜枉死之人,這場覆滅高麗的戰事也必須盡快結束。
或許她唯一能做的,是讓此地在被納入大唐領土之後,得到妥善的治理。
她轉頭朝著後方的將領吩咐道:“休整一夜,即刻出兵!”
但當將士們入城休息的時候,李清月卻還在城中的議事處點著燈火。
淵男建不是個好將軍,卻有個好身份。
她從劉仁軌的手中接過瞭從城中找出的那份佈防圖紙之時,很難不做此感慨。
所以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是一份平壤城周遭的防守。
李清月端詳瞭其上的信息許久,在那片被淵男建加重瞭筆畫的部分看瞭許久。
“先將平壤王都的羽翼給盡數剪除吧,老師覺得如何?”
劉仁軌思索瞭一陣,答道:“水師之前的強弩箭矢消耗有點大,在將長池城的物資充作儲備之後,還是無法支持正常的水師作戰。可能會蒙受一點損失。”
見李清月稍稍皺瞭一下眉頭,劉仁軌又接著說道:“但接連取勝已讓將士們有十足的信心覆滅高麗,達成大唐二十年間未盡之心願,這份戰意,足以彌補掉這部分武器的損失瞭。”
李清月大喜:“那麼老師的意思是——”
劉仁軌堅決地答道:“能打!隻是大都督的出兵必須要快,水師和騎兵同時壓境,直接給那坐鎮平壤以西的淵男産以雷霆一擊,確保他絕不可能得到淵蓋蘇文的回師救援。”
李清月頷首:“我正打算這麼做。而且這一次,我也會隨隊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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