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431)
作者:千里江风
直到他從被掃瞭雪的路面上走過來,到瞭蘇定方的面前,才慢吞吞地將繞在臉上的擋風佈往下挪瞭挪,露出瞭一張被凍得有點發白的臉。
不過,若是蘇定方沒有看錯的話,這張臉並不僅僅是因為冷才變成這樣的,還有點體虛。
蘇定方當即調侃道:“你早年間也不這樣啊。”
往前推個四年,蘇定方做那伊麗道行軍總管征討西突厥的時候,被他稱為任相的任雅相還是燕然都護,剛好就是蘇定方的副將。
按說他也是個軍旅出身的人,體格上總是要比尋常人健碩一些的。
哪知道今日看起來是這麼個表現。
任雅相嘆瞭口氣,“您就當是我入朝這幾年懈怠瞭吧。”
他自從在幾年前入朝被敕封為兵部尚書之後,又因朝堂局勢更疊、長孫無忌下臺,被陛下授予瞭同中書門下三品,位列宰相之中。
雖說大唐的宰相不止一位,也大多不在相位上坐多久,但這並不妨礙任雅相得此高升機會後,人情往來就比之前多瞭不少。
就成瞭今天這個樣子。
當然,要他自己說的話,這可能也跟他過瞭當打之年有關。
以至於他何止是不太耐受嚴寒,甚至時常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心悸。
“說起來,咱們到底什麼時候發兵?”任雅相說到這兩個字,語氣裡帶瞭三分埋怨,“你也是知道的,除瞭你這位行軍大總管,我好歹還算個浿江道大總管吧,幫你按著這個出兵時間也不容易。”
要不是任雅相曾經做過蘇定方的副將,恐怕都要覺得他是消極作戰。
那是看在蘇定方的能力上,才幫著他將發兵的時間一拖再拖。
但就算他還能被稱一句任相,到底也是陛下安排在這一路中的督軍之人,繼續這樣下去不是個事。
若不能在真正的極寒之時到來前攻破平壤,到時候就不隻是嶺南士卒生凍瘡的情況瞭,而是退兵。
可陛下怎麼會接受退兵的結果呢?
要是真搞出瞭這樣的收尾,就算蘇定方此前屢屢獻俘於陛下面前,恐怕也沒法討得瞭好。
他一邊跟著蘇定方往遼河方向走去,一邊繼續絮叨,“我聽說前幾日派遣出去的哨騎還在那頭的水澤灘塗區撞上瞭高麗的守軍,雖說經過一番鏖戰,是我們這邊的人取得瞭勝利,但是那頭沒少拿孬種之類的話來羞辱人。”
他像是因為穿的衣服有點多,又在疾步跟上的時候多說瞭幾句話,忽然重重地喘瞭一口氣。“現在營中出戰的呼聲越來越高,可得果斷一點發兵。”
“逾時不候的道理我當然明白。”蘇定方鎮定開口,讓任雅相原本還有些浮躁的情緒倏爾一收。“你跟我來。”
更準確的說,帶頭的是契苾何力。
三人在步出營寨的時候,早已有人將馬匹給牽瞭過來,接連翻身上馬,朝著遼河上遊的方向而去。
該說不說,這半個月間的氣溫陡降還是有好處的。
原本的水網泥濘,都在此時變成瞭小塊的冰潭,在落雪也未曾阻擋住的日光之下熠熠生光。
除瞭因為打滑需要小心地自枯草之上走之外,倒是比之前的一腳一個泥坑舒服多瞭。
當離開軍營約莫一個時辰的時候,契苾何力率先勒住瞭韁繩。
蘇定方和任雅相也緊隨其後地停下瞭行路。
契苾何力伸手:“就在那兒瞭。”
在前方的一棵河邊枯樹之上,綁著一條紅色的綢帶,顯然是之前探查的時候標示位置所留。
但對戰場之事有經驗的人,當先註意到的大概不會是那條綢帶,而是在視線所及之處的河流。
河水的流速,已經比半個月前不知道變慢瞭多少。
現在更是在嚴寒溫度下産生瞭進一步的變化。
任雅相匆匆下馬朝著河岸邊沖去,就見那果然不是他的錯覺,而確實是有一層薄冰從岸邊開始凝結,甚至正在朝著河流中央的方向延伸。
他不由喃喃出聲,驚喜不已:“快要形成冰橋瞭!”
“不隻是冰橋。”契苾何力在後方接道,“上遊河流狹窄處已經形成冰壩瞭,任相方才說的發生爭鬥之處其實也差不多。隻是我等尊奉蘇將軍的命令先將此地鑿開,讓它延遲幾日。”
“這是為何?”任雅相發問。
“因為將軍說,需要讓我們依然做出在嘗試尋找對方戍防弱點的假象,而後……”
蘇定方朗聲接道:“而後一擊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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