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214)
作者:千里江风
而這三人均是一番風塵仆仆的模樣。
倘若有心人留意的話還會發現,在那年紀最小的女童身上,還沾染著不少血漬,隻是被外頭罩著的那層衣衫阻擋,才沒讓她看起來過於嚇人。
這份稍顯濃重的血氣,還是人血的氣味,讓孫思邈在聞到的時候,揉搓慎火草和鹽巴的速度都不由一滯。
但見外頭抵達的陌生來客因為前頭還有個病患選擇站在門外,並未直接闖進來,他的神情又恢複瞭此前的從容。
他朝著上一個前來看診的人開口,“將孩子抱過來。”
“那外面……”
這男人倒不是因為外面隱約的血腥味而被吸引過去的,而是被這三人抵達之時的馬蹄聲。
他自窗子看出去,見那其中一名女子腰佩寶石彎刀,眉眼深刻,更覺有些驚慌。
這女子的長相和打扮,讓他不得不想到因絲路開辟而與外邦血脈混雜的羌人、突厥人,在劍南道北部就有幾傢這等出身的勢力,平日裡橫行無忌得很,名聲都傳到瞭益州。
但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就已對上瞭孫思邈嚴肅的面容,“不必管外面,我都說瞭,將孩子抱過來。”
外面的人是能幫他醫治疾病不成。
那人如夢初醒,趕緊按照孫思邈所說的那樣解開瞭孩子的衣衫,就見神醫將早已搓熱的手,將慎火草和鹽混合出的汁液朝著孩子身上塗抹瞭過去。
一邊塗一邊說道:
“明日還是按照這個劑量,五兩慎火草,三兩鹽……算瞭,你別記瞭,明日你跟神威說這個情況,他知道怎麼處理。”
“你兒子這是熱毒不發,需要用辟火清熱的藥力將它催發出來。”
孫思邈鉆研藥學多年,別看他年歲已大,身體保養得卻很好,手上的動作也依然快速而有力。
不過數息之間,他就已將揉搓出的汁液盡數摩塗完畢,收回瞭手來又瞧瞭瞧這孩子的表現。
“再晚些就能退燒瞭,不必擔心,尋常的小兒病癥。”
那漢子連忙道謝,卻見孫神醫已是擡手示意他不必行禮叩謝,趕緊給孩子穿好衣服,他自己則已朝屋外走去。
手頭的病患已經解決瞭,那麼現在,他該會會另外一路來客瞭。
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一方惡客,還是他的病患瞭。
在推門而出瞧見那三人模樣的時候,孫思邈的腦中已轉過瞭數個猜測,卻都好像能從他們身上找到另外一處違和感來。
尤為奇怪的,就是那最年幼的小孩。
相比起尋常這個年歲的孩子來說,她太鎮定瞭。若非孫思邈瞧見瞭她衣服上的塵土,和她緊緊攥在身側的拳頭,都快要以為這是個禮數周到的貴族孩童站在這裡。
衣服上的塵土、血跡都無暇進行打理,與她養護極好的面容形成瞭鮮明的對比,足可見她這一路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以異常匆忙的狀態趕來瞭此地。
她被衣袖蓋住瞭大半的拳頭又稍稍捏緊瞭幾分,像是還有幾分顫抖。
一見孫思邈出來,她便匆匆上前兩步問道:“敢問神醫,落馬墮車,心腹積血,一動便吐血不止,可還能治?”
豁,還真是要命的急癥!
但孫思邈沒敢出個肯定的答複。他猜測以這個孩子遠行求醫的表現,那個落馬之人現在有沒有因為內外傷致死,她可能都並不太確定。
他隻能回道:“傷損五髒,不看到本人我不敢下定論。”
那孩童像是並未因此而意外,她仰頭朝著他看來,而後朝著他鄭重地行瞭個禮,“那麼可否勞駕先生隨我同行?”
“救人如救火,若能即刻動身最好。不論能否救成,傢中必定對先生持禮以待,安然將您送回。”
她目光之中絲毫不掩殷切之意,讓人很難不為之動容。
孫思邈思量瞭片刻,便應允瞭這個邀請:“我留二字給弟子,這便動身。隻是……”
他朝著那三人兩馬的陣仗露出瞭點疑惑的神情,“我等便隻騎馬趕回嗎?”
他這把老骨頭可吃不消這個啊。
好在那孩童像是看出瞭她的顧慮,隨即答道:“船已在岷江之上瞭,請先生隨我等騎行一段就可登船,順江北上前往看診之地。”
聽李清月這麼說,孫思邈放心瞭不少。這也同他早先的其中一條猜測相符瞭。
要知道,順岷江而上便是白岸城、黑水堡等地,隴右羌人入蜀地後大多聚居在此。
他雖然甚少與對方打交道,以至於也無法判斷出那女侍衛到底是羌人還是突厥人,但對方既有延請的禮數,又有十萬火急的理由,他隨同對方走一趟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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