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1154)

作者:千里江风


這些刀劍相比於李清月手中這把長刀,真是差瞭太遠。

她說漠北鐵勒空有作亂的野心而無能力,並非一句隻為瞭打擊人而說出的話。

“你說漠北貧瘠,人口無多,我卻覺得此地寸土寸金,隻是久失秩序,各憑其能,以至於這偌大一塊疆土,就隻養出瞭一群鼠目寸光之輩!”

“多濫葛部的首領被東。突厥玩弄於股掌,陸續聚攏來的鐵勒小支連以太子祭旗這樣的話都敢說,還有你——”

李清月目光如刀:“你領著金微都督的位置,做著大唐敕封的右驍衛大將軍的職務,卻不以將軍和都督的身份約束自己,還當自己是要為族人牟利的首領,這話說出來,你自己覺得像不像樣!”

“你為賊人所傷,不思先行破敵,而先考慮父子傳承之事,唯恐所占據之地會落到外人的手中,同樣沒將自己的職務放在眼裡。”

仆固乙突的呼吸一窒。

“既然如此,你還當這個金微都督和右驍衛將軍做什麼!”

將領的撤職、官員的卸任可不會去管當事人是不是身在病中,仆固乙突的情況也該當如此。

可李清月的這句話傳到仆固乙突耳中的時候,又哪裡隻是在說撤職一事。

若是鐵勒的仆固部失去瞭金微都督府這個庇護的名頭,隻怕明日,安定公主所統率的鐵騎就能長驅直入。

她們是如何拿下的多濫葛部,便能如何拿下仆固部。

他猶豫自己是否該當請罪,又自恃身份,竟是給自己猶豫出瞭個滅頂之災。

不——不行!

仆固乙突的身體已然虛弱到瞭極點,在此時卻也強撐著力氣起瞭身。

他那聽到動靜的兒子沖進帳中看到的,就是父親一時之間難以控制住身體,直接自病床上摔跌瞭下來,徑直匍匐在地。

他也根本顧不上去想,此刻的這個表現到底是否有失體面,隻試圖去抓住安定公主的衣擺以示乞求之意。

“請大都護網開一面!臣等已然知錯。若要革職查辦,上貢敬獻,臣必當奉行,但請留我全族一條生路。”

病癥的加劇讓他隻覺自己的喉嚨口堵著一塊石頭,甚至剝奪去瞭他擡手的力氣。以至於他隻抓住瞭披風的一角,又已眼睜睜地看著它從自己的手中滑走。

就仿佛他先前錯過瞭機會,如今也理所當然地難以抓住求生的希望。

“大都護——”

李清月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打斷瞭他的話:“我在同你說為臣之道,你在說些什麼?”

仆固乙突停住瞭動作。

倘若他不曾聽錯的話,這句話裡比起先前,已少瞭幾分殺氣。

李清月語氣淡淡:“既是有過當罰,便讓大唐看到你的誠意吧。”

他連忙忐忑地擡頭,朝著面前之人看去,試圖從她的臉色裡看出這話中真僞,卻實在很難看出什麼端倪。

隻能問道:“……何為誠意?”

李清月答道:“讓金微都督之上,再多一個上官吧。有人管束著,你總不會還有爭權奪利之心瞭吧?”

她直到此時才將目光分去瞭一邊的人。

仆固乙突之子還因父親的那句求饒被震在原地,仿佛全然不知今日這一出到底是為何而來。隻知道那掉瞭一地的刀兵,還有一種指向他脖頸的寒意。

李清月轉回頭看向瞭仆固乙突:“這封上書,是由你來寫,還是由你指定的金微都督來寫?”

……

“大都護的話已說到瞭這個地步,仆固乙突隻要沒徹底被燒壞瞭腦子,又怎麼敢承認,他兒子是被指定的金微都督。”龐飛鳶聽著李清月說起先前去見仆固乙突的情況,點評道。“不過說起來,金微都督官職世襲的權力,確實是應該收回來瞭。”

若是中央的兵馬無力掌控邊陲,或者還被其他戰線牽絆住瞭手腳,那讓位居漠北的金微都督府保持自立,還可以說是權宜之計。

可現在受降城都已建在距離金微都督府不遠處瞭,總得改一改規則瞭。

“何止是金微都督府世襲官職的情況要改,”李清月回道,“若是條件允許的話,各個都督府內的情況都得改。”

除瞭金微都督府,還有安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內的數個都督府是這個情況。

都得改!

但這等形同“削藩”一般的舉措,以今日疆土之遼闊,不能完全不管不顧地全部統一頒佈,隻能一個個來。

先借著犯瞭錯的仆固乙突開個頭,後面的事情便好辦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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