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

戴個昭君套吧。

她的舉動落在林如海的眼裡，他又笑瞭笑，走向次間的榻上，和衣躺瞭上去。

賈灩怔住，“老、老爺，您要睡這兒？”

林如海“嗯”瞭一聲，閉上眼睛，聲音透著幾分疲累，“本來是不想睡這兒的，但如果今夜我睡在別的院裡，對你不好。”

賈灩：“……”

賈灩想不明白局面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按理說，晚上她鬧出的那番動靜，林如海是應該生氣的。事實上，他也確實動氣瞭，可在見她為撞墻自盡的事情找補之後，又輕飄飄地翻篇瞭。

賈灩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林如海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閉著眼睛徐聲問道：“若是原先不情願嫁，何必來？既然來瞭，為何又想不開？你說是餓暈瞭才會撞墻，可是誰會信你呢？”

賈灩：“……”

林如海睜眼看向她，俊雅的臉上神情冷冷，語氣也很冷，“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更何況她那麼大一個進士表兄也是在今天娶瞭戶部侍郎的女兒。

這種時候沉默好像不對，但又說多錯多，怎麼說都像是在狡辯。

其實在賈府提出這樁婚事的時候，林如海就已經知道賈灩的事情。但嶽母史太君說到賈敏三番四次給她托夢，又擔心黛玉與絳玉二人失去母親，無人管教。尤其是黛玉，史太君甚至說瞭若是林如海不續弦，就派人到揚州將黛玉接到她身邊養著。

林如海也知道正房一直空著不是辦法，但他與賈敏成親十餘年，雖然也有妾室和姑娘，但夫妻感情一向很好，賈敏一去，林如海隻覺得心中空空落落，幾個妾室姑娘，任誰放在正房裡，好像都不合適。

禮出大傢，橫豎賈灩是經過賈母史太君調|教的姑娘，又與賈敏同出一宗，她嫁到林府來當太太，對他的兩個玉兒來說，總比旁人強許多。

他也聽說賈灩曾有快要談婚論嫁的進士表兄，隻是求而不得，才嫁給他當續弦。

哪個少年兒女不曾懷春，隻要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林如海都覺得無傷大雅。

隻要入門後賈灩端莊，得體，將他的兩個玉兒放在心上，至於情不情，愛不愛的……林如海如今將近而立之年，又當上瞭巡鹽禦史，早就不是有情飲水飽的意氣少年郎。

——他對賈灩並無過多的期待，隻要內宅安寧，兩個玉兒能無憂無慮長大就行。

可林如海沒想到，賈灩會在剛行完禮之後，就給他整出撞墻自盡的把戲來。

可是她既然有心找補，林如海也不想為難她，隻是有的話不得不提前說清楚。

“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你如今不情願的事情，我也不會勉強。”

林如海的聲音淡淡的，很冷靜，“但你既然已經和我行過禮，便是林府的主母。你私下可能不能當個好妻子，至少面上要當好林府的太太吧？”

林如海的一席話，把賈灩都聽呆瞭。

這不就是她穿越前十分流行的協議結婚梗嗎？

網文小說還有專門標簽的！

她都做好林如海是個傳統古板的儒傢君子的思想準備瞭，誰知竟是她狹隘瞭。

第4章

004

賈灩的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畢竟，剛才她甚至還抱著反正都跟林如海拜堂成瞭夫妻，如果真的要圓房，也不是不行。

她是個還未滿二十的年輕姑娘，雖然在《紅樓夢》裡，林如海死得早，如今林妹妹不過五歲，還沒到原著中她去榮國府投奔外祖母的時候，距離林如海去世也還有好幾年。

既然名義上已經是夫妻，男歡女愛就顯得天經地義，更何況林如海看上去是這麼個芝蘭玉樹般的人物。

跟他滾床單，她橫豎都是不虧的。

她這般那般的做完心理建設，卻不知道林如海居然是這麼不拘泥於傳統、又這麼好說話的人。

好吧。

林如海這麼年輕就當瞭巡鹽禦史，如果行事不靈活冷靜，大概無法當此重任。

是她格局太小，看輕瞭林如海。

賈灩默默地檢討自己，在林如海的榻前安靜地站瞭一會兒。

然後，她小聲地跟林如海說：“我沒有。”

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林如海再度張開眼睛看向她。

賈灩抿瞭抿紅唇，擡起目光，與林如海對視。

昏黃燈光下，男人的目光明亮而犀利，他直直地看著賈灩，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