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起眼，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去防備些什麼。

就像趙姨娘和榮國府一些底層的奴才，在這些所謂的主子眼裡，他們不值一提，仿佛多看他們一眼，就是對他們的恩賜。

可是這些人也有需求，心裡也會希望自己能得到尊重和善待。

原身妹子在父親去世後，一直跟母親和弟弟過著貧困潦倒的日子，底層的人其實過得很艱辛，也很卑微。

王熙鳳對賈灩的話不以為意，但她不想跟賈灩爭辯些什麼。

她之所以來找賈灩，是為著錦繡坊的事情。

“姑姑，那位陸妹妹，當真可信嗎？”

王熙鳳說的陸妹妹，陸清洛。她比陸清洛年長幾個月，平時賈灩跟她說起陸清洛的時候，都說陸妹妹。

王熙鳳的話令賈灩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擡眼，神色有些茫然地看向王熙鳳。

“平日看姑姑都十分聰明，怎麼到瞭關鍵時候，就糊塗瞭呢？”

王熙鳳神情哭笑不得，左右看瞭看，小聲跟賈灩說：“那位陸妹妹，早先是在姑爺屋裡的人。如今姑爺高升，要從揚州回京都瞭。姑姑說陸妹妹的蘇繡是江南一絕，讓她跟著父兄到京都來，姑姑難道不曾想她會不會有旁的心思嗎？”

賈灩這才回過味來。

她眨瞭眨眼，跟王熙鳳說：“不會。”

陸清洛從前是真的喜歡林如海，離開林府的時候，也是真的傷心。

傷心歸傷心，陸清洛回蘇州後是跟著傢人好好過日子的，她在傢裡陪伴生病的母親，閑時就去傢中的繡坊去指導繡娘們如何配色和走線，還經常在書信裡跟賈灩分享一些有趣的日常瑣事。

賈灩覺得陸清洛離開瞭揚州，心底雖然有遺憾，可她一直在往前走。

王熙鳳的神色十分懷疑，“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賈灩瞅瞭她一眼，打趣兒道：“你連平兒都不放心，還能放心誰？”

王熙鳳頓時噎住，瞪著鳳眼看賈灩。

賈灩見狀，忍不住笑，“瞪什麼？難道我說錯瞭？”

肯定是沒說錯的。

王熙鳳不放心任何人，她不放心賈璉一個人在外面，將他盯得很緊。她也不放心屋裡任何一個年輕漂亮的丫鬟，平兒雖然是她從娘傢帶來的陪嫁丫鬟，但她也還是不放心。

她想控制身邊的所有人，希望他們都能按照她的意願去做事。可她也懂，人心難測，她無法控制所有人，於是隻好盡自己所能去防範。

其實王熙鳳過得很累。

賈灩彎著杏眼，跟她說：“有的人可能沒我想象中那麼好，但肯定也沒你想的那麼壞。有時候稍微放一放，既放過自己，也放過別人，不是挺好的嗎？”

第72章

074

王夫人的病情反複瞭幾天，後來起燒，燒瞭整整一天一夜後，開始好轉。

賈灩去榮慶堂跟賈母說王夫人的病情。

“嫂嫂如今已經能進食，人比從前清減瞭許多，但精神好多瞭，也已經能下床走動。”

賈母聽說王夫人的病情好轉，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到實處。

老人傢輕輕嘆瞭一口氣，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還是得慢慢養著。”

賈灩笑著點頭，“是。如果府裡諸事都也還順利，又有鳳妹妹和老太太給我看著，我也盡量不去給嫂子添麻煩。”

賈母正欲說些什麼，賈灩已經岔開瞭話題。

賈灩去跟賈母說端午節前的時候，她帶著兩個玉兒去瞭護國寺上香，那時她像佛祖許下願望希望老太太身體安康，林如海能早日回京，兩個玉兒健康快樂，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想去郊外的護國寺還願。

王熙鳳於是趁機跟賈母說：“護國寺的神明都靈驗得很，趁著姑姑去護國寺還願，我也想去上香。”

賈母聽瞭，便笑道：“傢裡既有水月庵又有鐵檻寺，你們太太又在榮禧堂裡有一個小佛堂，還不夠給你們拜啊？”

旁邊的賈寶玉聽見賈灩和王熙鳳要去護國寺，便湊瞭過來，說：“姑姑和鳳姐姐要去護國寺嗎？我也想去。今年秋天沒能去成護國寺，去年護國寺後山的那片菊圃開得極好，今年沒看成，可惜瞭。”

賈母一聽賈寶玉說想去護國寺，便笑著說：“我從前方便的時候，也常去護國寺禮佛。那裡有一尊菩薩金身，是當年你祖父在世時捐贈的。”

賈母想到從夏天開始，東、西兩府先後辦瞭喪葬大事，這些孫子孫女們一直便拘在府裡。在傢呆久瞭，大概也想出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