隳生(14)

作者:清江浅月


任谁独居了大半辈子,突然有人搬进你家,给你做饭,等你回家,陪你打游戏,看你工作……哦最后一样没有,秦川不让。

秦川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在回到家后,拥有一桌热腾腾的晚餐了。

自从母亲离开以后,他一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但是片刻的温暖,不会成为他贪恋的理由。

对秦川而言,林炡是缺失了几十年的陪伴,是迟来了几十年的温暖,那于林炡而言呢?

秦川这人身上有着致命的魅力,能被称为闻名世界的妇女之友,秦川靠的可不单单是他那好看的皮囊。

林炡他好像注定会被秦川吸引。

也许是曾经听到的关于秦川的一切都带有贬义,所以真正见到这个人,现实比预期好太多了。

如果秦川是个好人,他该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好警官。

林炡突然想到,他好像从没见过秦川意气风发的模样。

秦川这段时间很忙,有时会早出晚归,林炡呢就每天无所事事,想办法从周围套出些有用信息,顺便在家做好饭。

有什麽比异国他乡的家乡饭更能撼动人心的呢?

后来秦川也总是感叹道,林炡的厨师证不是白考的。

日子貌似很平凡,但又不那麽平凡。

每隔一段时间,秦川总是会“不经意间”透露给林炡一些有的没的,林炡也总是“一不小心”就帮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只是双方都心照不宣地保留着自己的底牌。

直到某一天林炡猛的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很怪。

撇开平日里调戏的情话,林炡发现,他开始习惯秦川的存在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所以当林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开始退缩了。

做警察,特别是卧底,最忌讳的一点,就是留下把柄。

林炡和秦川之间好像起了一条隐形的界线,像是他们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越界,不能越界。

秦川发现最近林炡有点怪。

做事总是心不在焉,说话也老走神儿,搞得秦川都不敢打扰他,生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暴露了。

其实林炡没秦川说的那麽严重,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如果是普通人,那肯定是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但对方是秦老板,常年在毒贩身边混,若这点微表情都看不出来,那可就有点危险了。

秦川什麽也没说,他有预感林炡的状态跟自己有关,却也怕跟自己无关。

直到那天他回来的比较早,路上遇到了几个刚收工的□□。

“秦老板,”对方笑着喊他:“快过年了~来找我们玩嘛~”

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已经十二月了。

“不了,”他听到自己笑了笑,说:“太忙了。”

他加快了脚步。

——他好像知道林炡要干嘛了。

“这是什麽?散伙饭?”

果不其然,刚回到家,就闻到一股香味,桌上是比平常丰富一百倍的晚餐。

林炡沉默了,一言不发。

秦川叹了口气:“什麽时候走?”

林炡终于开了口:“明天。”

“回云滇?”

“不,去津海。”

秦川低笑了一声:“你能等到今天,还挺让我意外的。”

“我也挺意外的。”林炡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喝酒吗?”

“好啊。”

秦川开了瓶三十多度的白酒,这酒还是双生托人从建宁带来给他的,一直没空喝。

借着酒意,林炡渐渐有些口不择言。

——他说,秦川,我会想你的。

秦川觉得这酒可能谎报度数了,不然他怎麽也有点醉呢?

朦胧的意识中,林炡好像靠了过来。

房子的隔音不是太好,外面小贩的喧闹声不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秦川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重。

“秦哥……”他听见林炡喃喃道。

真是奇怪,明明以前马翔他们都是怎麽叫的,林炡以前做戏也会这麽叫,偏偏到了现在就不同了。

秦川闭上了眼睛。

触感被无限放大,林炡的鼻息落在秦川的脸上,手不自主的收紧,像是早恋在校园里偷食禁果的孩子。

良久,秦川动了动,偏开了头。

“饱了没?我去洗碗。”

那一刻林炡仿佛有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饱了”。

秦川起身收拾残局,林炡望着他,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跟我回去吧”。

“好端端的搞什麽火锅,好久没吃了,都快吃不习惯了。”

林炡猛的回神,想什麽呢,那可是秦川。

就像他不可能留在缅甸,秦川又凭什麽跟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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