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剖白手记(49)

作者:山岛由纪夫


活脱脱的瘾君子做派。

还记得学生时代我们对未来幸福的畅想,讴歌自由,敬健康,敬爱情。

可短短的几年足够使一个人失去往日的自命不凡。

雷古勒斯携黎明一起回来了。他轻手轻脚收拾起自己疲惫的身体,然后躺在床上亲昵的将手搭在我的腰侧。我假装自己睡着了,直到耳边传来雷古勒斯均匀的呼吸声,才睁开眼注视着他。

他眼下的乌青更深了,眉间总是挥之不去的愁云,甚至能依靠身上的寒气勾勒出他的身形。我的爱人,周而複始的背负着生死的快门。

阖上眼,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咬着下唇忍住呜咽,扭搅在一起的心痛几乎是要化作浑身是刺的休止符号,牢牢卡在我的喉咙里。



chapter「秋日终曲」

雨是什麽时候停的呢?肃穆的天泛滥着骇人的惨白,蛛丝般的浓雾被贬黜浮于在空中,妙似一片反季的雪地,它愈发的洁白,人们就愈发的黑暗。

我捂住胸口不停的咳嗽,哆嗦着手起身将半掩的窗关紧,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肩上。一方白影飘落在地毯,我蹲下身捡起它。白纸上面躺着几行隽秀的字——

「亲爱的卡西:

当你看到这张便签,我和克利切大概已经到了目的地,那是位于一家麻瓜孤儿院旁的洞穴。这个时节犬蔷薇开的正茂盛,等我回来带些种子,明年离开伦敦后住在新家时,你就能看到花帘在我们的露台垂下来了。

R.A.B」

他的字迹比以往更舒展,饱含着新禧的影子。

我深深的喘息,嗅着房子古老的霉味,潮湿和橡香仿佛都渗进了我的身体里,彼此拥抱着。这感觉陌生又熟悉,宛若潜在澄澈的水中,四周都是若隐若现且波动的瞬间,隔着射进来的金线妄想触碰虚无的美梦。

我颓然意识到,

这景象,与上个一九七九年如出一辙。

雷……雷尔。

我像洩了气,疲软着双腿瘫坐在地,慌乱扶住桌脚时花瓶也颤颤巍巍的坠碎了,依着水滩中苔原的倒映我看清了自己。

是,菲艾玛?还是,卡西?

不论任何的时空,我们似乎都逃脱不了宿命。

大部分时间,我都身处于被时间轧扁生吞的角色,我安慰自己,人这麽卑鄙的东西,什麽都会习惯的。可当耳边真切的听到了他如蝴蝶振翅般微弱的呼吸声时,我进入了日蚀的熟梦,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手持利刃,剖开了我靛青色的皮。

那一刻我终于死了,死于一颗流血的剔透的心。

他大发慈悲从指缝里溜出一点爱供我吮吸,我又被赋予了新生。我们视对方为丘比特与普赛特。永远信赖和用爱的圣光灼伤彼此,血淋淋的创口糜烂后互相紧贴着,等待长出新肉时看着连结的皮肤,无比满足。

这仿若虚构般简短的三年,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不过是瞬息,而对于十九岁的我们却是漫长的永远。

我甚至从不敢背对着他入睡,因为总是觉得脑后不仅是衰败老去的太阳,更是一口无声悬着枪洞。我蜷缩着身体痛苦的抽噎着,无法接受与雷古勒斯的最后一面竟是前后描摹彼此的睡颜。

“叩叩!叩叩!”

频繁且急促的敲门声和不断上涌的尖叫与嘶吼惊醒了我。门外的人焦急的来回踱步,抱歉了一声后破门而入。

“卡西!”

我来不及吃惊,法尔达就快步沖向我,将我扶起。她的面上敷着薄薄的细汗,呼吸断断续续的看上去十分焦急:

“听着卡西!趁着伏地魔外出带着大半的食死徒不在,凤凰社趁机闪击过来了。现在格里莫广场已经被结界罩的严严实实,壁炉被封死了,移步换形也不能用。我来掩护你从大门逃出去。”

来不及叙旧了,我盯着法尔达来回微颤的瞳孔,消化着她的话。又是一波凄惨的尖叫声,我迅速从枕下翻找出魔杖:

“我们走吧。”

我将头发散了下来,企图遮挡住自己的脸。安静跟在法尔达的身后贴着墙边下楼,腕上是凤凰社为了区分敌友而系的红丝带。

往日阒静昏暗的走廊此刻变得拥挤,呈涟漪状四散扭曲的尸体,不再起伏的胸口侵染出的红星若莹莹之火,是生命在燃烧。向前跨出的每一步,都是在髑髅地里驰驱。

突然,我被一具尸体绊住脚,吃痛一声狠狠的跌跪在地板上。法尔达连忙蹲下身:

“你没受伤吧?”

我将右侧的头发倚在耳后,想要转头摆摆手示意没事,可看到那尸体的脸时我呆愣住了——

“蒙……蒙特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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