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剖白手记(24)

作者:山岛由纪夫


身旁的路易斯穿着藕荷色的克里诺林裙春风满面,左手抚着脖子上的玫瑰状丝巾软软的靠在帕切科身上。一切都娇豔欲滴,恰似饱含着天赐的恩宠与滋养,散发着鲜花腐败和夏硕相混合的馨香。不过,这诡异的芬芳馥郁在即将到达顶峰时,枯败成了必然。



路易斯·安贝尔——一个乘了局势之风暴富的安贝尔,虽然做着体面的酒庄生意但依旧被老派家族叠涌的白眼格杀勿论。可怜的安贝尔,自视不忿的保尔·安贝尔毅然决定举家踏进了另一口沼泽:英国。不过泽畔的英国贵族们也一样的戏谑调笑着他们。不论他们的酒酿的是否醇香,穿的华服是否精致,拥有的财富是否比自己还要多,但那仅外来者身份就足够在他们身上刺青了。

路易斯出现的地方总不乏话题,明里暗里的嘲讽像只被喂的肉圆的苍蝇,若说苍蝇喜欢腐烂,那它落在路易斯身上她时就已经开始腐烂了吗?难道什麽也不做,也是一种腐败吗?

老保尔却谄媚的将这些腌臜吃下了,他中了毒,致了幻,他发觉女儿是他攀上云端的硕叶!保尔思量起路易斯的婚事,调教起她的身体,规戒她的人性,捏碎她作为独立人的脑。

为了家族,为了安贝尔。

像被沐浴干净的祭品被提前训练被吃的姿势,她跪拜着,额头抵着坚硬的膝盖。不知是请求命运弱些咀嚼,还是求它放过自己。

一直以来的压抑使路易斯的一部分意识殉道了,她开始放纵自己,用男人的怜爱包裹自己脆弱的躯壳。从那个法国暴发户变成了包法利夫人。

但,四年级秋绪前路易斯和雅各柏正式确定了悬置已久的关系。

雅各柏·修斯的家族在英国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于名仕与贵族间苦涩的卡着,像插进腹部的匕首,动一下都是难忍。尽管保尔一再呵斥路易斯要远离没有前途的修斯,但这恰好让她错认为终于向可恶的命运进行了反扑。她们无耻的爱着,享受原始的爱欲,在善恶的彼岸徘徊。口含着琉璃珠子渡酒,抓挠墙壁低吼。再妙谛的颂歌也不如那意乱情迷时的喘息,而心里理智的惴惴不安正是这激情所在。

绵密的幸福在一天戛然而止。雅各柏突然的死亡让路易斯几近崩溃,有传言说是保尔将他谋杀的。她甚至心里起了一种谐谑:她要把躯干与四肢切碎还给安贝尔,只带着头颅和心髒与死去的雅各柏殉葬。但事与愿违,路易斯郁郁寡欢一年后,帕切科出现了。他狂热的追求她,一个老派贵族与雄厚的家産赢得了老保尔的欢心,他写信不停催促路易斯抓紧帕切科的裤脚。

终于在第十七封时,路易斯答应了。

可这浑浊的爱真是救赎吗?



我紧盯着人群中央的沃尔布加,鲜红美豔的唇是如何念出惊心的话语:

“欢迎大家来到布莱克的宴会,今天我要公布一则布莱克与沙菲克的婚讯。我们的雷尔和西蒙娜——”

苍白着脸的雷古勒斯木讷的扯了扯嘴角,右边的西蒙娜则温顺很多,淡然的微笑着,两个不同形状的异体被强迫拼在了一起,难免的血肉模糊。雷古勒斯在人口铄金下牵起了西蒙娜的手,向她凑近,向她呼吸。舞曲响起,两人默契的跳着开场舞,我微颤着紧捏着手中的酒杯,杯壁一侧映射这美好的童话,一侧映射我难堪的脸。甚至喉头都泛出血腥味。

痛恨在心底裸露,亮出不甘的脊背,抱膝而坐。

我赶在极点到来前逃走了。在走廊深处的露台贪婪地吸着湿冷的空气,雨已经停了,探出一轮弯月将冷光洋洋洒洒,那锋利的光刃无情的刈剪着我。他会来吗?抛下家族的颜面,抛下沃尔布加,抛下西蒙娜……我焦躁的整理着裙摆席地而坐,倚靠在冰凉的乳白色栏杆上点燃香烟,在那莹莹发光的火团下的红宝石戒指也暗淡的像白鸽的脚趾,我悒郁的想也许我与西蒙娜也似这般。

恨吗?谁?西蒙娜?

不,我永远不会恨一位和熙美好的少女。在这样可悲的时代洪流下,我们都是一长串名字中姓氏的种马,为了繁衍所谓的纯血,诞生出极大可能患病的孩子们,实际上不就是可笑的髒血吗?我们给予了他人,给予世界,却不能满足自己。我日日止不住的悲伤,不是因为我肉身的残缺与创痕,而是痛心这世界的颓然,撕裂出了指名道姓的天。但这世界总是没有错的,女性对于这儿不能免除伤害,错的是髒恶的心灵,卑劣的人性,我们无法反抗就只能生着恒久的病。

我开始思索着。一味的秉承爱而爱雷古勒斯是真的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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