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家禁止带球跑(47)

作者:金里


记忆中的痛和现实中的痛慢慢重叠,痛得冬今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这一刻,十年后的世界带给她的死亡恐惧,以及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彙集而成的无数委屈,在顷刻之间将她吞没。

她的伤口很痛,但她的心好像更痛。

似乎是感受到女人悲伤的眼泪,五条悟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漂亮的苍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女人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丽面孔。

她哭得伤心极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落下,甚至连眼圈都哭红了。

她控诉着:“小悟,为什麽要这麽对我?”

第二十九章

曾经的星野冬今并不觉得, 五条悟对她做过的这些事有什麽值得伤心的。

她本来就只是五条家的女佣,一切都围着五条悟打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哪怕他只是和她玩玩, 星野冬今也不会觉得伤心,

——她从一开始就默认,自己只是五条悟在青春时期随手可用的玩具, 连情人都算不上。

玩具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所以不会伤心。

可她无论怎样努力将自己工具化,都改变不了她是人这个事实。

终有一天,无论因为什麽契机,或早或晚, 她都会发现自己作为“人”的意识。

如果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也没有近距离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她可能会一直做五条悟的玩具, 不会觉得有什麽不妥和痛苦。

因为这十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她现在,就是觉得痛苦。

不只是伤口的痛,更多的是内心的痛。

她哭得越来越伤心,直到把五条悟吓得手足无措。

“冬今?”椭圆形墨镜后那双苍蓝色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她,然后问,“有这麽痛吗?”

他甚至比星野冬今本人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十年来,他几乎能準确地掌控女人感受痛苦的阈值,这点如同调/情一样的小痛,对她来说应该根本算不上什麽。

冬今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愿意再去看他的脸。

银色的睫毛微垂,五条悟将目光落在被浅蓝色和服包裹住的纤瘦身影上。

她的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 乌黑的发间插着的那支珍珠发簪,也随着她哭泣的动作轻微晃动着,流苏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混合着猫儿一样微弱的哭声,显得有些引人遐想。

五条悟见她哭得这麽伤心,担心得不行。

高大的影子绕过女人单薄的身形,再次来到她的面前。

“我看看怎麽样了。”

他的语气里都是关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想要去看她脖颈处的伤口。

然而,他刚一碰到她的皮肤,冬今就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反应极其强烈。

她用力地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睛瞪着他。

五条悟被打得一愣,手僵住空气里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都说了很痛,你听不到吗?”她哭着问他。

他望着她声泪俱下的模样,一时之间仿佛失了声,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

星野冬今继续控诉着:“我是你的玩具吗?”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星野冬今现在好像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从未有过的那种严重程度。

他连忙否认:“我从没这样想过。我一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冬今打断:“但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你总是做一些让我觉得很痛苦的事情。”

五条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这麽多年来,一直都是星野冬今来哄他。

他从来都不知道,星野冬今生气了该怎麽办。

有时候他闹得太过火,就算把她惹得不愿意理他,或是累得不想说话,但只要他主动来找她,或是撒娇或是别的什麽,星野冬今总不舍得把他晾得太久,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麽难听的话。

“小悟,在你的眼里,我和充/气/娃/娃的区别是什麽?”

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这样难听到刺耳的话。

女人的用词那麽尖锐,好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了他的血管,随着血液的流动,针体的冰冷融进全身上下,又痛又凉。

“你在说什麽?”五条悟有些急了,“我怎麽可能会这样看你!”

低沉的声音略带梗塞,但他却不知道该怎样準确地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握着女人的肩膀,苍蓝色的眼睛盯着那双哭得红红的杏眸,全知全能的六眼努力去窥探她的心。

但可惜的是,他什麽都看不到,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全是星野冬今痛苦的表情。

“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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