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爱丽丝不做梦(178)

作者:彼岸有马


没有披上外衣,外头的风好冷。被窝里带出来的暖意没过多久就被吹散了,爱丽丝瑟瑟发抖。

“我冷,以实玛莉。”她说着,可以实玛莉并未听到。

家里的其他人也走在身边,列成不整齐的数排。大家穿得比她还单薄,可谁都没有发抖,显得冻得不行的她好窝囊。

就这麽沉默地走啊走,爱丽丝也不想要再发抖了,不过肩膀还是动个不停。还好很快就回到了室内,虽说屋里也是冰冰冷的。

步入主屋,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不要忘记拧亮昏暗的灯光,金色飞鸟的门出现在尽头,真漂亮。

这扇门,爱丽丝看过好几次了,却一次也没能进去过。

这是大人们可以进入的地方——朱斯塔司以前对他说过。

“我们要进去了吗?”她迫不及待地向以实玛莉确认。

也就是说,她现在也是大人了吗?

以实玛莉不说话,握住了那缠绕着红色缎带的把手,推开大门。

门的后方还是门。刻有蛇衔飞鸟的蛇。以实玛莉又打开了这一道门,更昏暗的空间映入其中。这里什麽都没有,只立着一根低矮的罗马柱。最顶上摆了厚重的石盆,边缘印着不太看得懂的花纹。

以实玛莉停住脚步,爱丽丝也停住了。所有人都停在此处。

马上就能见到礼物了吗?

直到此刻,她还是在想着这件事。

“以利亚去什麽地方了?”

听到某个年长的声音在问,爱丽丝认不出来。不过她知道回答他的那个声音是属于谁的。

“不知道。”朱斯塔司说,“太害怕了,所以逃走了罢。”

“真是没骨气。”

四下窃窃私语起来,不常说话的大家开始说话。细碎的声音回蕩在狭小空间里,真吵啊。

“别管他!”

是以实玛莉的话语盖住了一切嘈杂。

“我们必须开始了。”

开始什麽,礼物吗?——为什麽直到此刻还在想着礼物的事?

爱丽丝满怀期待。她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朱斯塔司,于是她也向他看去。

她看到父亲从怀里拿出了一柄骨白色的匕首,看到他也望向了自己,平静的眼眸中不存一物。

没有恐惧、没有不舍、没有悲伤、没有胁迫。什麽都没有。

浅金色玻璃球般的他的眼眸里,甚至看不到任何人的倒影。

在爱丽丝的注视中,他举起匕首,切开了脖颈。喷出的温热感撒在了她的脸上。

生日礼物

咔嚓咔嚓咔嚓——是脖颈的脉络被割断开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喷涌而出的鲜血流入了石盆里。

扑通——这一下当然是失血身体倒向地面的动静。

朱斯塔司,她的父亲,躺在了地上,笔直得像一根直线,直到此刻依然睁着眼。

他仍在注视着爱丽丝。

要尖叫吗,还是后退?或者是干脆被吓到笑出声来,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动画片?不知道了。

此处依然寂静无声,连呼吸声好像也被沉默压倒。爱丽丝觉得好冷,前所未有的阴冷。

寒意从地底爬起,钻进骨头里。她不住地发抖,背后却冒出了汗水,濡湿了里层的和服。布料就这麽湿漉漉黏糊糊地贴在背上,在不自觉的颤栗中拉扯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发不出半点声音,以实玛莉紧紧攥着她的手,粗糙的皮肤好像砂纸。

切开了父亲脖子的匕首来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爱丽丝应当知道他的名字的,可此刻却念不出来了。只能看到他骨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刺入动脉的那一刻毫无半点犹豫——鲜血也毫不犹豫地飞溅到了天花板上。

他太老了,比以实玛莉还老。瘦弱的手没有足够的力气,划不开经脉,割不开血肉。

只能向锯开木头那样,前后前后,一寸一寸,迟缓却也坚定地,用刀刃切断生命。

咔嚓——咔嚓——漏风似的喘息声。

咔嚓——咔嚓——他的头要掉下来了。

哗啦哗啦——哗啦。

黏着得快要结块的血液倒是顺畅地滚进了石盆。

最后是一了百了的“扑通”。

到了终末的时刻,总算是干脆了。

没有人尖叫,没有人后退,当然也不会有人笑出声来。这不是动画片,这是现实。爱丽丝该知道了。

掉落的匕首被再度拾起,刺入又一个人的脖颈中。

咔嚓咔嚓咔嚓——哗啦哗啦哗啦——扑通。

石盆里的血缓缓上涨,扬起深色的波澜,仿佛吸饱了此处所有的黑暗。

「我可不想为了她去死。」

想起了以利亚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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